“N克灰尘”与“N只苍蝇”

有报道说，近期郑州市因空气污染指数频频爆表，乃针对道路扬尘出了一个狠招：给单位面积的灰尘称重，“以克论净”。具体来说，一条路上选三个点，放置一个一平方米的木框，清扫木框内的尘土和石子称一下，“规定每平方米不超过10克”。在新闻的配图中，果真也可以见到两名检查人员拿着木框在马路上比划，不了解的人还真不知他们在干什么。10月15日《郑州晚报》公开报道称，“十一”期间，郑州对多条路段的尘土进行了“按克计量”，其中惠济区三全路尘土最多，每平方米达150克。这意味着，狠招已然付诸实践。

看罢这则新闻，相信许多人会哑然失笑，在下便不免流俗。失笑之余又蓦然想到早两年，一些地方规定的公厕里不得超过多少只苍蝇的那些做法。有的城市规定每间公厕的苍蝇数量不得超过两只，有的不超过3只，有的干脆要求没有。那种是“以只论净”，与这种“以克论净”至少在工作思路上存在逻辑关联吧。想到这个前提问题之后，不免又模仿网络语言来“弱弱地问一句”，问什么呢？那些规定了不超过“N只苍蝇”的要求还健在否？检查人员还会去厕所里“清点视线所见范围内的苍蝇数量”否？如果还是，在下无话可说，理当闭嘴。但如果不是，不幸已经偃旗息鼓——实际情况正貌似如此，那么对“以克论净”恐怕也就不能寄予期望，遑论厚望。

“N克灰尘”与“N只苍蝇”所以值得议论，在于它们并非孤立存在，而有成为模式加以推广的可能。“N只苍蝇”那个我们已经看到了，不少地方都定了自己的标准。“N克灰尘”始自宁夏中卫市，他们在2012年11月1日起实施的环卫深度清洁管理办法，规定“每个责任区地面尘土，人工清扫每平方米不得超过25克，机械洗扫每平方米不得超过15克”。接着，全国一批城市纷纷开始效仿……

“N克灰尘”与“N只苍蝇”的标准可能非常必要，但这个时候，即便“甲乙丙丁，开中药铺”也应在所不惜，把道理讲清楚是根本，说得啰嗦一些又何妨？可惜的是，除了干巴巴的标准，该说的变成了“沉默是金”。

系统论如今不怎么讲了。记得在上世纪80年代，其与信息论、控制论一道，是被大家挂在嘴边的，运用得宛如“我的朋友胡适之”一样娴熟。系统论的核心思想是整体观念，强调任何系统都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它不是各个部分的机械组合或简单相加，系统的整体功能是各要素在孤立状态下所没有的性质。用系统论来看“N克灰尘”与“N只苍蝇”，会看到问题的性质还不是舍本逐末，而很可能是方向性的偏差。暨南大学大气环境安全与污染控制研究所吴兑教授说了，对于扬尘的治理，可以减少大气中的粗粒子，改善空气质量，然而“对灰霾影响比较大的，是光化学烟雾形成的细颗粒物即PM2.5，是二次气溶胶”，那么，“如果一个城市的主要污染类型是PM2.5，还在重点解决粗粒子污染的话，就是对象搞错了”。至于厕所的苍蝇指标，倘若全城环境卫生一概尽如人意唯独公厕欠缺，这样要求就没有错，反之无异于苛求。

苍蝇有翅膀，会飞；尘土没有翅膀，却也会飞。治理公厕卫生和大气污染这样一项系统工程，方方面面要做的本质方面的事情太多，纠结于苍蝇的几只或尘土的几克，等于把主要责任归咎环卫工人工作的不够用心、用力，不仅有欠公允，而且只能为市井徒添谈资乃至笑柄。今后打算出台类似指标的地方或领域，首先应考虑到出台的后果，不计后果的话就要考虑如何回应公众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