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化县马路口镇至湖南坡村的那条乡村公路上,当地人每天都会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骑着摩托车从他上班的砖厂往返家里好几趟。人们都知道,他一边上班一边要兼顾照料母亲,十年来风雨无阻。
他叫蔡满宗,常德市桃源县人。10年前,他背着双目失明的母亲踏上了离乡打工路,从此未离开过母亲一天。他的3次恋爱都因母亲的缘故而失败,39岁仍是单身,但他从不言悔……他用坚定的姿态,诠释着人间至善——孝。
母亲在,家就在
蔡满宗在家排行老六,上有5个哥哥。由于家境贫寒,他很早就辍学外出打工,赚来的钱悉数交给父母,帮助哥哥们成家。到1998年,有4个哥哥相继成家,年满26岁的蔡满宗开始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恰在这时,母亲张香村突患重病,丧失了劳动能力。蔡满宗马上辞了工作回家和年迈的父亲一起照料母亲。那一年,他带着母亲四处寻医,打工攒下来的钱很快就花光了。
祸不单行,2001年,母亲因病情恶化导致双目失明,不久,父亲也因疾病离开人世。料理完父亲的后事,蔡满宗托付哥嫂们好好照顾母亲,自己继续外出打工赚钱给母亲治病。
然而,那年8月,当蔡满宗回家看望两个月未见的母亲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母亲独自一人,摸摸索索到房子附近拾柴,好不容易找到了几根树枝,手却被刺扎得血迹斑斑。她返身摸进厨房时,又被放在门槛下的板凳绊倒……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母亲大半辈子为他们6兄弟操碎了心,可当她生活不能自理时,却没有人好好照顾她。
最开始,蔡满宗试图留在家乡,边找工作边照顾母亲,但在那个偏僻的山乡,难以找到合适的工作。无奈之下,他毅然决定,带着母亲外出打工。好心的乡亲劝他:“你傻呀!你哥嫂再不负责,总不会让你母亲饿死。而你一个还不到30岁的小伙子,正好成家的年纪,现在独自背上这沉重的包袱,有哪家的姑娘愿意跟你呢?”蔡满宗眼眶红了:“我的人生还很漫长,而有病的母亲不知能活多久。我要尽我的能力,让她在世时活得舒服点。”
就这样,2001年9月的一天,蔡满宗揣着仅存的500元钱,左手用力托起趴在他背上的母亲,右手吃力地提着一个包裹,一步一步地走上崎岖的山路,慢慢走出了乡亲们的视线。3公里山路,他走得艰难而笃定。他说,母亲在,家就在。
每天都想方设法给母亲做点好吃的,说点好笑的,穿点干净的
蔡满宗经好心人介绍,在安化县马路口镇湖南坡村掌泉塆砖厂找了份工作,并在当地人的帮助下,有了一个免费的住所。蔡满宗背母打工的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10月17日中午,记者在掌泉湾砖厂老板龚柏清的指引下,找到了蔡满宗在马路口的家。此时,正值午休时间的院内一片寂静。蔡满宗76岁的母亲张香村安静地睡在床上,伸手可及的位置,是一串新鲜的葡萄、一根熟透的香蕉和一杯白开水。
快到下午上班时间时,蔡满宗提着一个塑料袋进了院子。他扬了扬袋子,抱歉地说:“我上山采枞树菌去了。母亲这两天胃口不好,今天突然想吃这个。”
采访是在蔡满宗做砖运砖中进行的。随着交谈的深入,他一天的作息时间表慢慢清晰:每天早上5时起床,给母亲熬粥冲鸡蛋,跑镇上给母亲买回新鲜肉类和水果,服侍母亲洗脸梳头穿衣上厕所,喂她喝下粥后,他就赶到几十米外的砖厂做工。中午12时赶回家给母亲做饭、喂饭,陪她聊一会儿,之后又去砖厂上班。下午5时半回家做饭、喂饭,给母亲洗澡、洗衣。忙完这些,他还会到砖厂去加会儿班。一天中,他每隔3小时,就会小跑回家一趟,给母亲端茶送水,带她上厕所。晚上,蔡满宗会起床3次,带母亲上厕所,给母亲喂水。
寒来暑往,整整10年,蔡满宗每天都在想方设法给母亲做点好吃的,说点好笑的,穿点干净的。蔡满宗唯一值钱的家当,是一辆摩托车,而这,也是为方便给母亲买药和营养品而准备的。
前年冬天,母亲感冒很严重,一连几天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蔡满宗为此请了几天假,寸步不离地守护在母亲身边。他还在房间里生了一炉火,放了两个暖水袋在母亲的被子里,每隔几小时换一次热水。到了夜里,母亲只要轻轻咳嗽一声,蔡满宗定会马上来到母亲床前,看看她是不是需要什么。一晚下来,蔡满宗要起来十几次。
如今,在湖南坡村,老人们都喜欢拿蔡满宗来教育儿女:“虽是个堂堂男子汉,却比妹子还细心。”
39岁的他何尝不想成个家
整整10年,蔡满宗未曾离开母亲一天,即便是回老家喝喜酒什么的,也是送了礼就往回赶。“我也想出去看看啊,但是我不在,母亲怎么办?”去年厂里组织旅游,一直未走出马路口镇的蔡满宗心动了,但回家看到躺在床上眼巴巴等他回来的母亲,他又放弃了。
蔡满宗放弃的,又岂止这些。熟悉蔡满宗的人都说,他是个勤劳、忠厚、孝顺的好男人。然而,这样一个人人夸赞的好男人,却至今未婚。其实,蔡满宗也有过3次恋爱经历,但最终都告吹了。
4年前,老板龚柏清托人给他介绍个对象,两人初次见面,便有了好感。交往几次后,蔡满宗把女方带回家见母亲。女方了解他家的真实情况后,考虑再三,提出了一个要求:把老母亲送回桃源,由其他兄弟赡养。蔡满宗拒绝了。
一段大家都看好的恋情,就这样无疾而终。乡邻都说蔡满宗“太傻了”,但蔡满宗心里明白,放弃母亲换来的婚姻,自己是不会幸福的。
每次谈及他的婚姻问题,母亲总觉得愧对儿子,担心他老来无依无靠。蔡满宗则安慰她,自己定能找到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人,一同好好孝敬母亲。
采访结束时,蔡满宗和龚柏清送记者出门。采访车发动时,龚柏清小跑过来,说:“你们记者人缘广,帮蔡满宗留意一下,如果有适合他的对象,就介绍过来咯。他没有别的要求呢,只要对他母亲好就行。”记者看到,跟在龚柏清身后的蔡满宗,脸微微红着,腼腆地笑了,眼神却充满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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