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燕城飞歌

    一线天：穿梭时光的界线

    风啄。雨蚀。雷击。电劈。阳光一寸一寸地断裂，峭壁划开了一线血淋淋的伤口。

    于是，展开两扇褐色的翅膀，乘着丹霞火红的风飞行。孤独从我们的眼中渐次退去，颠峰山顶，终于被我们抱在怀中。

    如果有爱，悬崖绝壁，也能辟出一条路来；如果有情，山高路险，也阻挡不了我们攀登的意愿；如果有缘，一米阳光，一尺云彩，一寸青天，也值得我们流连。爱与不爱就在一线之间。

    踩下不甘平庸的印迹，辟出一条直上云霄的万丈豪情。时光仿佛凝固，想象的界线被挤压，寒气森森，陡立于千仞崖壁。

    让徐霞客和我们一起重回燕城，重回崇祯三年永安的桃源洞。那时，翠竹与翠竹相望，山花与山花凝视，飞瀑直下，怪石突兀，青苔幽谷；那时，“上辟山巅，远透山北，中不能容肩，盖之乃受，累级斜上，直贯其中。”

    一线天，让暖风从石缝中缓缓穿过，伴随在有人呤诵的山间，细读云漫枝头的意象。一线天，让薄薄的空气择路而行；两片石壁，夹道欢迎熊熊燃烧的梦想。

    那些蹒跚跋涉的脚步，早已融进了峡谷之上一声声的鹰啸里。沉睡千年的伤痕在结茧处又站立起来了，或天堂，或地狱，无数豪爽的血液经此汩汩流淌……

    天鹅洞：石头的交响曲

    是瀑布，巨柱，气势磅礴；是佛塔，楼阁，金壁辉煌。是群仙聚会，笑语朗朗；是百兽争雄，怒目相向……

    一缕缕淡蓝色的烟从一块块石头上冒出，一缕缕淡蓝色的烟从一把把乐器上冒出。那么多的乐器，那么多的琴键，合奏出一曲曲美妙的乐章，逐渐溢满山洞。

    顿时，原本沉默而又寂寥的山洞有了生命的绝唱，热烈而又震憾。它扇着翅膀，从每个人的耳朵里飞出洞外，在明灭的群星之间消失，倾听者和演奏者如愿以偿，深深鞠躬，热烈鼓掌。

    光，是最高级的指挥家；光，七彩的臂膀在音乐中飞扬。 你把手伸出，乐声飘起，你的指间划出一道道圆弧形的轮廓。

    水，是大自然最万能的雕塑师，万物有水则活，叮叮咚咚，和弦越来越轻盈地伴奏其中。这生长在溶洞中的石头、发育在暗河里的石头，终于被水雕塑得突兀峥嵘、出神入化。

    洞穴开放在深山的花朵之下，洞穴终在荒芜的野郊处升华，洞穴的根须包裹着石头的剧场。

    仰望昼之夜色，白鸟惊黑，舟随桨行，千姿百态的奇石总伫立于暗河两侧，玉树倒影，有如优雅的天鹅伴着柴科夫斯基游弋于平静的湖面。

    这是火山爆发后熔岩筑起的城堡吗？这是珊瑚岛上为月亮建造的巢穴吗？

    鳞隐石林：倾听远古的回声

    怪石、奇峰、石芽、石锥、石柱、石笋，哪一个不是鬼斧神工，或者雕琢成惟妙惟肖的千年等一吻、霸王别姬；或者雕琢成妙趣横生的美猴抱桃、黑熊护笋……

    石子们落地就能生根，投胎石头的少女和汉子，长成密密匝匝的传奇。许多情节，比沙滩还要温柔，比雨林更加深邃。

    石林朝着天空生长，绽放着自己的莲花。石头们的心里也发育着自己的根，幸福地舒展在蕴藏于地下的溶洞。

    用双脚走进石林，会在林中迷路；用双手走进石林，用手指亲近石林，如同阿黑哥亲吻他流落燕城的阿诗玛；用眼睛走进石林，你会于鳞隐书院的亭、台、楼、阁处与赖氏兄弟一起书声朗朗。

    石头本身比树叶更加多姿多彩，所有的传说都会在记忆中起雾，在时光的雨水中消蚀。顺着迷宫般的石径直走，那些没有命名的石头，像记忆中没有刻意追逐过的小鹿。

    诱或山，受命于召唤；诱或恕吼，为虎狮的沉默；诱或沉默，为石林的久远。

    时光久远，所有的石头都有了灵性，而我也驻立成生动的石人。在淡淡的夕辉里，以相同的姿势，和先祖们一起站着，倾听那些来自远古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