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小山:裹满烟云的南陈北薛 厦门开埠较晚,比不上福州、泉州,漳州。而开发厦门的先民,有的是从北方举族南迁避难的大姓人家,像陈姓、薛姓,便是如此。于是,在厦门,就有了“南陈北薛”之说。如果说,江南江北是以“长江”为界,那么,南陈北薛,就是以“薛岭”为界。最早迁徙厦门的薛族先民,落脚之地,就是薛岭,于是就以姓氏冠名之。薛岭地处嘉禾屿(厦门岛古早时的称谓)的几何中心,薛岭海拔66.8米,山表多为红土,植被覆盖,有利耕种。他们秉持古人“发川为田,垦原为园”的耕作理念,于低洼处开发为水田,于高平处开垦为旱地。面对蛮荒之地,薛族先民筚路蓝缕,篝火露宿,备尝艰辛。于是,在薛岭南麓就有了一个小村落叫薛岭社。后来,薛氏认为风水关系在此地发展不起来,遂另觅他处定居,最后迁往薛岭以北的安兜、林后一带。而薛岭以南则归陈氏所居;而后就有了“南陈北薛”之说。 薛氏南迁,可追溯到薛令之。薛令之(683——?),字君珍,号明月先生,福建长溪西乡石矶津(今福安市溪潭乡廉村)人,神龙二年(706年),薛令之北上长安应试得中。开元中,唐玄宗授于他左补阙之职,并命他与贺知章同为太子李亨侍讲。时李林甫为相,擅权误国,民怨沸腾。李林甫与李亨不睦,薛令之备受排挤。薛令之对李林甫的所作所为非常愤慨。有一次,玄宗命群臣吟《屈轶草》。薛令之借传说中的屈轶草(一种仙草)能指示奸佞的特性,在吟诗中痛斥以李林甫为首的群奸。李林甫与他构怨日深。一日,薛令之看到宫苑中高达丈余、叶色紫绿的苜蓿,联想起李林甫有意冷落东宫,致使宫里教官生活十分清苦,便在东宫墙上题下《自悼》一诗。诗云:“朝日上团团,照见先生盘。盘中何所有?苜蓿长阑干。饭涩匙难绾,羹稀箸易宽。只可谋朝夕,何由度岁寒?”不久,玄宗“幸东宫”,以为讽上。遂援笔题其旁:“啄木嘴距长,凤凰毛羽短。若嫌松桂寒,任逐桑榆暖”。薛令之心知得罪玄宗,只好“谢病东归”。他担心宦途风波险恶,回乡前致书任江西安福县令的独子薛国进,命他弃官返里。薛国进遵父命,于天宝末年随父还乡。而后,几经辗转,薛家子孙又带领族人南渡,最终落脚厦门。 薛族迁往薛岭之北后,薛岭社反倒成为陈氏的家乡。并且,地处薛岭之南的浦园村,也是陈氏定居之所。距离薛岭十几里地的金榜山,还是陈氏子孙陈黯的读书隐居之地。金榜山,海拔亦不足百米,其山表刚好与薛岭相反,堆叠着磊磊褐色的山石。那山石呈现着被海水搓揉的外表,有的较显圆滑。厦门岛的西北线和东南线的众多小山峦,地表特征差异很大,西北线的山峦多为土质、少石;而东南线的小山峦,则有磊磊的褐色山石。 金榜山是厦门旧时名景之一,景点叫做“金榜钓矶”。每逢闲暇之时,我爱去爬爬金榜山,尤其是在夏秋两季。山上,长满了相思树,五月时开着黄色的小花,满满登登的挂在树梢。相传朱熹出任同安县主簿后,曾数次浮海登临嘉禾里(厦门旧称)金榜山。那时的金榜山还临着海,既可远眺,又能垂钓,是个闲游的好去处。但从朱熹留下的相关诗文看,他真正关注的不光是自然的金榜山,还有充满人文气息的金榜山。他在《金榜山》一诗中写道:“陈场老子读书处,金榜山前石室中。人去石存犹昨日,莺啼花落几春风。藏修洞口云空集,舒啸岩幽草自茸。应喜斯文今不泯,紫阳秉笔纪前功。”据清道光版《厦门志》卷二“山川”条下记:金榜山,在洪济山(厦门人俗称云顶岩)西南。山黄色,如列榜,因名。一名场老山,唐文士陈黯累举不第,隐于场老山,以黯自号场老,后人称曰“场老山”。显然,朱熹在诗中咏的不是风景,而是曾隐居金榜山石室的陈黯。 陈黯,字希儒,号昌晦,十岁能诗,但累举不第,后隐居金榜山石室,读书着述,教书育人。年轻的朱熹就是被陈黯吸引到金榜山来的。他不仅赋诗为陈黯“纪前功”,还作专文《金榜山记》“拜赞”。《金榜山记》全文收在清道光版《厦门志》卷九中,现由厦门市文联原主席、着名书法家谢澄光先生书写,镌刻于金榜山山麓的一块巨大的竖石上。我每次到金榜山闲游,总要驻足石前默读一遍,全文如下: “金榜山,在嘉禾廿三都。北有岭曰‘薛岭'。岭之南,唐文士陈黯公居焉;岭南之北,薛令之孙徙居于此。时号南陈北薛。黯公十八举不第,作书堂于上,人称曰‘场老山'。涧有石,名‘钓鱼矶'。堂侧石高十六丈,名‘玉笏'。所居有动石,形甚圆,每潮至,则自动。天将风,则石下有声,名‘虎礁'。宋宁熙中,邑尉张翥咏嘉禾风物,有‘尤喜石能翻'之句,正谓此也。宋淳熙二年春,新安(徽州旧称—引者注)朱熹谨拜赞曰:‘猗欤陈宗!浚发自虞。协帝重华,顺亲底豫。克君克子,裕后有余。胡满受封,平阳继世。至于大邱,节义尤敷。更考相业,声名不虚。深羡钓隐,高尚自如。爰及五代,配天耀祖。剖符锡衮,遍满寰区。更秉南越,有分开土。宋室纳款,臣节弗渝。丕显丕承,此其最着。子孙绳绳,别宗寡侣。源深流长,猗欤那欤!'” 朱熹撰写该文,以《诗经》稳正的四字句为主,又焕发熠熠文采,令人称道;再加上厦门着名书家谢澄光的墨宝,使之锦上添花。厦门文史专家确认,影响及于当下的厦门“南陈北薛”说就是始于此记。记中提到的钓鱼矶、虎礁、玉笏等景物,均与陈黯有关。在朱熹眼里,金榜山处处显现陈黯的身影。 漫步山道,移位换形,处处皆景。山石多为浑圆,亦有嶙峋,摩崖石刻,随处可见。杂树叠翠,蓊蓊郁郁,掩映其间,小鸟跳跃树间,啁啾不停。在半山腰,有一个山洞,略显阴湿,为陈黯隐居读书处。我盘桓其间,思绪纷繁,遐想联翩:此山名为“金榜”,说是“山黄色,如列榜”,但是,从陈黯的人生遭遇看,倒有“反讽”意味──他的科场失意,反倒促成了他栖于此间的诗意。人的命运在何处寥落溃散,又在何处晶莹饱满,谁能说得清? 山顶有茶亭,在微缓的坡地上,摆放着几十张的茶桌儿,让游客们在此歇息,也可打打80分。真是佳景有去处,娱乐此洞天。当夕阳西下,棵棵绿树被晚霞染成新娘时,游客们渐次下山,人影散乱,鸟儿也陆续回巢。循着蜿蜒石缝小路下来,一路歌舞轻扬,到处人欢鸟乐,令人想起欧阳修笔下的《醉翁亭记》的情景。只不过,许多游客仅仅知道这座小山可健身、可娱乐,并不知道她褐色的山石里,掩藏着一段段的历史烟云呢! 薛岭社不住薛姓人家,金榜山反倒成为落榜人的隐居之所,厦门岛的这两座小山,承载着一种人世的沧桑,委实让人寻味。 一座小岛:鼓浪屿的天风海涛 在风光旖旎的厦门,有一个造化特别钟爱的小岛屿,这就是鼓浪屿。她天生丽质,宛如出水的芙蓉,吸引着无数的中外游客前来一睹风采。而这个小岛屿为何叫做鼓浪屿?知其由来的人并不多。 老一辈的厦门人,比如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岳母,都叫她“五龙屿”。他们用闽南语讲出这个地名,就特别有韵味。其实他们所说的,是这个小岛的地理现象,岛上曾经有五个小山,就像五条小龙似地,虬曲盘踞在岛上。靠近北边的,还有一条路,叫作龙头路。因此,这个小岛最早被命名为“五龙屿”,当属所传不虚的。再说,离岛不远的厦门本岛南岸旁,也有一个小山头,叫做虎头山。于是,隔着一条鹭江,就有龙虎相对与并峙的自然景观,这很符合人们的审美情趣。鹭江两旁,有龙虎守住门户锁钥,就像哼哈二将守护一方水土,正好迎合了人们期盼江山永固的心理。而这个原本叫做“五龙屿”的小岛,为什么变成鼓浪屿的叫法呢?究其原因,我觉得有两个。 第一呢,就是谐音雅化的结果。诚如上文所说,人们原本依照这个小岛屿的地理特征,命名为“五龙屿”。后来,经过口传语授,再加上有些厦门人普通话的语音并不准,就说成和听成“鼓浪屿”了。并且,大家认为取这个地名更好,更有味道,也就慢慢认同这个说法了。在厦门,有不少地名,就是雅化所得的。比如陈嘉庚的祖地集美,原本的地名是叫作“浔尾”;因为那地方,原本就在一条叫做浔江的末尾,当地人也就这么叫着。后来,用闽南话这样叫着叫着,有人(尤其是刚来的北方人)就听成了“集美”的发音。于是,也就这样叫开了,而人们也普遍认为这样叫,完全符合这个地方的状貌——汇集天下的美景,也就十分地认同了。因此,谐音雅化而得的地名,在厦门很多,枚不胜举。将“五龙屿”说成“鼓浪屿”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二呢,是因为在这座小岛屿的南端,也就是菽庒花园再过去一段距离的美华浴场附近的海域上,有一块礁石被海浪一冲刷,就发出阵阵的声响,如同擂鼓一般。许多厦门人都认同这种说法,因为它带有诗意的美丽。我曾亲自到实地看过这块礁石,它已经远离海水了,高踞在海岸上,这是人们侵占海湾的结果。但是,在这块礁石的身上,被浪花冲刷的痕迹很明显,因为在它的身上留下了许许多多的孔洞。特别是在这块礁石的身上,有一块近乎椭圆状的大豁口。想想看,潮起汐落,一日两潮,它就这样日日夜夜被海水咬噬着,能不孔洞淋漓吗?也正因为它的身上孔洞淋漓,又有一个巨大的豁口,海水在冲击时,才会发出涵澹澎湃之声。大海就是一位永不疲倦的鼓手,日夜戏弄着如鼓的礁石,发出了美妙的天籁之音。 鼓浪屿由于孤悬海上,小巧玲珑,再加上人文荟萃,也就名震中外。在该岛屿的最高处,悬耸着一块巨大的岩石。人站在岩石之顶,会觉得海风频频吹来,似觉岩石在晃动。于是,最早足涉此地的人,就把它看作晃岩,有人还把这两字题写在岩石上。但是,以前的人写字都是竖排的,那“晃”字写得太瘦长了,游人一读,则变成“日光岩”了。长期的以讹传讹,倒也成为事实,人们也就认同这个说法了。在这座小岛屿上,摩崖石刻很多,最着名的就有“天风海涛”和“鹭江第一”等等。许多名士在此题写游览此岛屿的感叹,赞赏鼓浪屿的秀美风光,附庸风雅了一大把,也就成为美谈。 在那遥远的明末清初,鼓浪屿是郑成功屯兵扎营之地,日光岩上就有郑氏军队所设立的水操台,水操台四围的堞角围墙,静静地述说着曾经的金戈铁马,曾经的旗语飘展,曾经的桨起帆扬……在这座弹丸小岛上,矗立着许多西式和中式的楼房别墅。上个世纪初叶,林语堂负笈来此求学,并且以他非凡的才学,吸引了社会贤达巨贾的目光,几经辗转,他就成为了鼓浪屿豪门的女婿。在鼓浪屿,他和廖家的女儿廖翠凤,写下了一段绮丽的佳话。都说地灵人杰,委实不差。岛上人才辈出。有被誉称为“万婴之母”的林巧稚,有一代钢琴宗师殷承宗,有把世界各地的钢琴搬过来展览的“钢琴之父”胡友义,有写诗出名的当代大才女舒婷……岛上住户的钢琴密度,是天下第一,被称作“琴岛”,连码头的造型,也是一架钢琴的模样。在小岛屿的幽巷里徜徉,会不时地传来附近住家弹钢琴的美妙乐曲声。鼓浪屿上没有汽车,是个步行岛,人们搬运货物的用具,是人力板车。她拒绝汽车尾气,拒绝汽车噪音,拒绝所有的躁动与喧哗。她是一座宁谧的小岛,一座安详的小岛。 然而,就在前些年,鼓浪屿管理会为了拉高本地的旅游业发展,拼命挖掘小岛的旅游资源,连着名诗人舒婷的住处,都在岛上矗立于路途中的标识牌中标注出来,让诗人及其家人备受困扰,不胜其烦。并且,岛上的游客慕名前来,游客骤增。在五一、国庆、春节期间,岛上游人如织,人满为患,有时,一天上岛的游客,竟然达到4至5万人之多。小小岛屿不堪重负。有识之士就赶忙呼吁,要采取必要手段加以疏导,合理控制上岛游客。同时也要对岛上的商家宰客、野导众多等问题加以整治,还鼓浪屿清誉的美名。由于小岛屿太过雅致、美丽,诗人蔡其矫就用极为优美的诗句来赞美她: 黄金的沙滩镶着白银的波浪 开花的绿树掩映着层层雕窗 最高的悬岩又招来张帆的风 水上的鼓浪屿,一只彩色的楼船 每一座墙头全覆盖新鲜绿叶 每一条街道都飘动醉人花香 蝴蝶和蜜蜂成年不断地奔忙 花间的鼓浪屿,永不归去的春天 夜幕在天空张开透明的罗帐 变化中的明暗好比起伏呼吸 无数的灯火是她衣上的宝石 月下的鼓浪屿,在睡眠中的美人 我是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厦门人,自小鼓浪屿就是我的常去之地。我非常喜爱这个小岛屿,她是造化的钟爱,是人间的一方福地,是秀美的仙山琼阁。我曾经写下一首小诗来赞美她: 孩提时 鼓浪屿是妈妈哄睡的童话 沙滩 绿树 红瓦房 还有那琴韵缭绕的晚霞 少年时 鼓浪屿是我们快乐的天堂 钻猴洞 爬岩山 戏海潮 火红的凤凰木也在一旁扇凉 到如今 鼓浪屿是祖国的一个盆景 小巧 玲珑 又无瑕 让天下的游客都想带回家 我的这首《心中的鼓浪屿》的小诗,就是对她华美姿容的由衷赞颂,恰如一个婴孩对母亲的无尽依恋与讴歌! 一条陡坡:历尽沧桑的乌石浦 从地理位置看,乌石浦处在厦门岛的几何中心,水岸头,石头是乌黑色的,故名。乌石浦村依山傍水,背靠圆山和仙岳山,这就自然形成两肩双翼的翠峰秀峦,拱卫着村子。村子的南面,筼筜港的海水曾经侵入到这里,成为渔民撒网捕鱼的天堂。 新中国成立后,从吕厝至乌石浦开凿了一条“新马路”,将筼筜港的海水阻断在路堤之外,那堤内的海域,也就成了稻花飘香的农田。乌石浦村的大小屋舍,顺着徐缓的山势而建,大都是飞檐斗拱的闽南古居,那高高翘起的檐角在绿阴中隐现,摇曳着古典的风情。村中有好几株高大的榕树,飘着长长髯须,像一位见惯沧桑的睿者,笑迎朝云暮雨、春花秋月。不过,古早时的乌石浦村,是个生活很不方便的地方,偶尔有肩挑小贩来村里游走叫卖,引来黄发垂髫的围观。村中人要打一瓶酱油、买一把镰刀,都要跑到几里地远的江头。尽管村旁有条大马路通过,那年月,路也无法带来经济的活络;况且,路又是蜿蜒崎岖的。入夜,这里就万籁俱寂,只有星垂四野,虫鸣唧唧,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而乌石浦村小有名气,并不是有乌黑的石头,而是有一条陡坡。 乌石浦坡既长且陡,坡上有两个急转弯,曾被称为“厦门岛上第一坡”。虽然,现在坡道已经铺上了沥青,但是由于太陡,路损严重,路两旁也常有沙土覆盖。然而,就是在这路况极差的情形下,也常有人在表演着巅峰“杂技”。 当时,莲坂江头一带办有几个锯木厂,有人就来拉木屑。他们的装载器械,竟然是两个轮子的自行车。这些运输工,个个身手不凡,他们能够一次装载七八个大麻袋的木屑。他们在坐垫上,斜竖起一块长木板,然后将麻袋一袋袋堆叠在后架上,其高度都超过骑车人了。为了重心的稳定,那竖起木板形成了一个弧度,那骑车人就在这弯弧里,像是壁龛里的金刚。每当他们一拨人浩浩荡荡前进时,旁人都会纷纷让路,并且为他们捏了一把汗。来到乌石浦坡下,他们就只好先把车子支靠在路旁的树干上,歇歇脚,扇凉喝水。然后,两个人为一组把这“辎重”,慢慢地推上坡顶。其间,两人还要不停地喊着号子,好像船夫在过险滩似的。并且,裸露的上身,那汗水就像千百条蚯蚓似的,滚流下来。那时,我在厦门三中(时称前线一中)读书,每天都从乌石浦坡经过,也常常帮推车到坡顶。那时,学校时常要开读“毛选”的“讲用会”,我的“活学活用”的例子,就是这个。 载木屑怕的是愣头风,而载缸瓮怕的是坑洼路。从集美方向过来的“货车”,全都是载缸载瓮的。他们的方法,是大缸里叠着小缸,小缸里又叠着瓮,瓮中又放着碗,还有一捆捆的筷子和一把把汤匙。整车满满当当的,堆叠得很严实,在车架上捆绑成“品”字形。货一压车,那车胎就沉了一大截。当他们骑着车从乌石浦坡下来时,我们都替他们揪着心。但是,他们都紧攥着车把,一脸的从容不迫,双目紧紧盯着前面的路,手上的青筋则根根暴突,像老榕树的虬茎。他们个个就像天神一样,从乌石浦高坡飞翔而下,连路上的汽车、手扶拖拉机,都纷纷给他们让路…… 说实在话,那是一个崇尚“红旗渠精神”的时代,人们用简陋的器械来征服自然。那路,自然带有原始的狂野,像烈马不听使唤一样。 改革开放后,尤其是湖里设区以来,各级政府加大了对乌石浦坡的改造力度。将原先的虬状弯道取直,削低了山头的高度,开凿出一条双向单行四车道的宽阔马路来,并且在路旁立起了一盏盏高高的照明灯,还围扎着一条长长的摇曳成景的绿化带。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这里是一片车水马龙的繁忙景象,也是一派花团锦簇的艳丽模样。尤其到了夜晚,街灯、车灯,一片璀璨,流光溢彩。不远处的仙岳山上,几座寺庙高耸矗立,映射着橘色的辉光。而山麓的一座座楼房别墅,在澄澈的月光下一片迷蒙,鳞次栉比。其情其景,仿佛让人走进杜牧《阿房宫赋》所描绘的优美意境里。紧靠在坡底路旁,就是闻名遐迩的SM商业广场,那可是个大卖场,网罗着一切吃、穿、用的商品,任人肆意挑选。SM商业广场外的停车场上,一辆辆亮晶晶的轿车,像金龟子似的,或者比肩而立,或者衔头接尾。我想,这些车辆从乌石浦坡驶过,该是如何的爽心惬意呀——当年只有肩挑小贩来走村串户的小村子,现在居然成了厦门这座美丽城市的商业次中心地带。如此巨变,委实令人感叹不已。 乌石浦村还是海峡两岸交流的纽带。台湾名人萧万长先生,曾经好几次回到乌石浦村的祖庙里拈香祭拜、认祖归宗,以表达慎终追远之思。两岸同宗同源同语同俗,再次得以证明。即便时代风云如何变幻,也割不断海峡两岸同胞的骨肉深情。 如今,乌石浦村已经是个富庶繁华的地方,她处在通衢要道上,村民都住进高楼里,成为城里人。并且,这里还变成了厦门有名的油画村,是一方制造精神产品的热土。随着时代的演进,乌石浦村将会以崭新的姿态,去迎接更加辉煌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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