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家乡水
2014-08-12 09:25:40来源:百花文艺网责任编辑:蔡丽洁我来说两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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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池塘边的田要灌水,就不是用乌杆提水,用的是戽桶或水车。水车昂贵,有的农户买不起水车,用的就是戽桶。戽桶是矮木墙箍就的,斜面,好进水,两边系上绳子。扯动着两边的绳子,戽桶就像蜻蜓点水似的,将水戽上田头,顺着畦沟流到田里。有时人手紧张,也有单人戽水的。戽桶一端的绳子拴在木桩上,另一端就单凭一人的腕力把水戽上来。别小看戽水,看似简单,双边动作若不协调,戽桶就不会吃水,便掠过水面,腾空而起,连半点水也戽不上。殷实人家备有水车。家乡的水车不是那种载一轮大得有点夸张的圆形风盘,凭着风力,悠缓地“吱呀”转动,斯泉涓涓……家乡的水车是龙骨水车,木质的,像长龙一样。车头安上两个大的木齿轮,车身有一大串的木片子。用时,把水车扛到池塘边,水车尾部浸在池塘里,临时车头搭一凉棚遮阳,棚里有扶杆。乡亲登上轮把,扶着扶杆,双脚踏轮把,齿轮一转动,片片木叶便把池塘水仄进车身,从车头吐出来,似蛟龙喷水,沿着水沟流到田里,滋润着作物。有时,乡亲们伏在扶杆上,口哼小曲,脚踩轮把,悠然自得车水,好一派农家乐。若遇到久旱不雨,池塘龟裂,井底干涸,庄稼快被烧焦。乡亲们心急如燎,眼里都快熬出血。为了争得一点水源,兄弟反目,邻里成仇,他们捏紧锄头、扁担,大打出手。家乡的械斗,逼得有的背井离乡,逃生异国他乡。他们告别祖宗,走过翁墓桥,从塘厝港乘船到厦门,被当着“猪仔”贩到南洋做苦力。人走多了,便成了侨乡。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家乡水田很少,多半是旱地。插不了秧,就种地瓜、大麦、高粱和花生。家乡人是“地瓜肚”,难得吃一顿饭。平时喝得是地瓜稀糊,这种稀糊是将地瓜磨碎,冲水过滤,上面的地瓜渣熬成稀糊,下面的地瓜水沉淀出白色的粉末,晒干就是地瓜粉,舍不得吃,拿到市场上卖。我还记得,妈妈为了让孩子吃上饭,有时用鸡蛋壳装米或缝了一个小布袋装米,放进地瓜糊里煮。熟了,剥开鸡蛋壳就是一粒鸡蛋饭,喷香又耐嚼。这是小时候一种特殊的享受。家乡还有一种“番洗糜”——“高粱稀粥”,以“土鬼脍”佐餐。高粱一粒粒像颗颗红珍珠,“土鬼”状如凤眼,腌熟了,拌上蒜绒,十分可口。传说有个落难皇帝逃到乡下,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乡人把中午吃剩的“番洗糜”和“土鬼脍”端给他吃。他饥不择食,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一扫而空,舌头还舔舔嘴唇,觉得比山珍海味还好吃。他便问这是何食物,乡人随口说:“珍珠糜凤眼脍”。后来,皇帝又重登皇位,回到皇宫,珍馐佳肴吃腻了,又想起乡下的美餐。待乡下亲手烹调的“番洗糜”奉到面前,皇上稍一沾唇,酸涩难咽,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地瓜糊,家乡人过去早就吃怕了。但现在有些老番客回唐山寻根问祖,要喝家乡水,要吃家乡饭。亲人特地煮地瓜糊款待他们。金灿灿的糊面浮着红心薯块,既香甜又爽口,番客吃得津津有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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