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活儿者的故事之青石梦

一、绣娘

“绣龙绣凤绣千万，不如邻家绣娘俏。驼背雕工呆拙傻，手下人儿机灵巧。莫道手艺徒俩人，且把窗花当纸看 。啦啦啦……”唱什么唱！“木拐在青石板发出笃笃的声响，好像县太爷的惊堂木一样响亮。白胡子老爷捋着那两根寥寥的白须，眯起眼，抿抿嘴，用那来自树根深处的声音说：“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红者也。”这可是老祖宗的训言。你们一群小毛孩，瞎嚷嚷什么！孩童们调皮地朝老人扮了个鬼脸，便撒腿一溜烟跑了。巨大的雨幕霎时掀起一片狂风，老人踉踉跄跄地赶紧从桥上离开，只剩下一座佝偻的青石板独在雨中。青苔从板桥中生了根似的长出，一直爬到河两岸的砌石上，肆无忌惮地生长着，油绿鲜艳，毛茸的刺感带着爽滑的手感，不知道是因为青苔的潮湿还是板石的冰凉，这座小镇就像一个水养的孩子一般。

雨越下越小，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铜灰暗沉的瓦砖上，飞翘起的檐角上淌着水珠，随着流势轻滑过正敞开的镂花木窗，散发出紫檀木的幽香，好像含在嘴中的甘草片轻咬袭香，重嚼入味，沁人心脾。“绣娘！-”“唉！”木窗中探出一个年轻女子，笑意盈盈，木桃核的双眼里荡着清澈的黑眸，鼻梁高挺，嘴唇血色像樱桃一般红艳。女人自然地将一缕吹散在面颊前散发勾在耳背后。认真地回答：“徐大妈，你的那副绣作快完工了，到时我给您送上家去。：“好，好，那要快哦，我儿子快结婚了，图个喜庆。那拜托你啦。” 说完，徐大妈便挑起扁担在肩膀上，一摇一晃地消失在巷口。

绣娘探身回屋内，看着幽暗的小阁楼，这个祖奶奶留给自己的安生之所，她除了留下阁楼外还给了绣娘一门吃饭的活：绣艺。听祖奶奶说，自己祖辈上也有出过光耀门楣的大人物。太爷爷曾是曹雪芹的曾祖父曹玺的得力部下，在曹玺担任江宁织造，负责采办皇室江南地区的丝绸，立下过不少功劳。直到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时仍对我们家甚为器重，就是因为我们祖辈上对锦绣缎匹，织造采办等一系列工艺流程的熟悉。而与此同时流传下来的刺绣手艺更是一门独活了。为此绣娘更是十分珍惜这门手艺，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将其发扬光大。虽然只是在这人烟稀少的小镇落里，但是如果有人会因为她的绣作感到开心，她也会很心满意足。其实，“绣娘”只是这儿的人们对她的称呼而已，她的乳名叫“秀儿”。这儿的人们大都对她还是十分客气，除了白胡子老爷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