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人民日报转载朱丹红的两篇评论
两篇评论写作的经过
我在一篇回忆文章中谈到,前期的朱丹红评论,包括这两篇评论,都是在值夜班时写的。那个时候是我一个人值夜班。打夜班,昼夜颠倒,会影响休息,这我知道,但是打夜班也有好处:一是审阅大量的稿件,这就给了我接触实际的机会;二是有大量的剩余时间可以利用。夜班从晚上7点半开始,一般要到凌晨二点结束(有时要到四五点钟),中间有五六个钟头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夜深人静,没有干扰,最有利于伏案写作。我的习惯是,白天看稿,发现好的典型,需要配合评论,就先构思一下评论的大概框架,到了晚上把版面安排好,便开始写作。这两篇评论也是这样,白天先把题目想好,把几个逻辑关系弄清楚,然后利用晚上时间来写。因为我写字比较草,直接拿到工厂排字,工人看不清楚,所以就请办公室负责划版的谢文英同志帮助抄写。文英原来搞译电工作,钢笔字写得很好,一个是一个,很工整,而且抄写速度也很快。他抄好我再看一遍,把错漏不当之处改一下,就送到工厂发排。这两篇评论也是谢文英帮我抄写的,我很感谢他。现在,他人虽然走了,但当年抄稿时那种麻利的情景依然留在我的记忆中。
我写文章喜欢反反复复地修改,但这两次都没有作大的改动,更没有返工,而是一气呵成。这是为什么呢?这与两篇典型报道写得好,为评论写作提供了新的意境有很大关系。记者翁其华和报道组采写的《新愚公——共产党员檀积蒲》一文,不仅生动详实地介绍了主人公带头开发荒山的先进事迹,而且深入地挖掘他们的先进思想,展现了他们高尚的精神境界。比如通讯中记述的檀积蒲上山前与妻子鄢英英的对话就很精彩:
鄢:“过去我跟着你长年跑大山,住茅屋,啃野菜,我没说过半句怨言。如今熬出头了,住上新瓦房,好不容易过了这几年的安适生活,怎舍得走开呢?”
檀:“英英,你可曾想到,过去是谁逼着我们上山住茅屋,如今是谁使我们翻身住新房?如今再上山、再去住茅屋又是为了什么呢?”
鄢:“这还不明白,过去是反动派地主逼着我们上山住茅屋;没有共产党,我们一辈子也翻不过身,住不上新房。如今再上山当然跟过去不同。你不是常说是为了社会主义嘛!”
檀:“对呀!现在上山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将来能住上比这还要好的新楼房,那就搬家吧!”
在这段对话中,檀积蒲和妻子鄢英英用自己的语言,讲出了一个深刻的哲理,这就是我们在观察艰苦奋斗与人民生活的关系时,既要把它与昨天的封建压迫区别开来,又要与明天的幸福生活联系起来。这段对话讲的这几个关系非常好,我的文章实际上是对他们的谈话作了一个解读。由于主题明确,逻辑关系清楚,所以写起来就很顺手。记者王文铿、通讯员黄金山等人采写的《楮林山上不老松》,与《新愚公──共产党员檀积蒲》有异曲同工之妙。这篇通讯在介绍共产党员黄仁盛带头开发荒山的事迹中,也有一段精彩的问答:
问:“仁盛,你快60了,不说种桐种杉,就是栽茶,收成也得几年,你这是何苦?”
答:“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有何不好?”
问:“仁盛,我真不晓得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想当官,年纪太老,又缺文化;图发财,你又没子没孙,何必这样活受苦?”
答:“你说,过去许多革命战士和敌人打仗,流了血,拚了命,他们图的是什么,打的是什么算盘?”
简单的两问两答,把黄仁盛革命乐观主义的宽广胸怀合盘托出,让人们无不口服心服。抓住这个话题做文章,就把艰苦奋斗精神推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通过两篇评论的写作,我对先进典型报道与评论、记者与编辑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这就是:一篇成功的人物通讯,不仅可以以其本身的感染力影响读者,而且还能催生意料不到的评论佳作,甚至对评论的成功与否起着决定作用。事情很明显,假如没有记者采写的这两篇好通讯,我的评论是绝对写不出的,就是写出来,也不可能是成功之作。
当然,也有这样的时候,典型写得很好,而评论没有写好。我也有这样的教训,比如配合《八女跨海征服荒岛》写的《什么是幸福》一文,人民日报就没有转载,而是自己另写了一篇题为《敢于斗争》的短文,配合典型报道发表了。这说明我没有抓准。但是,为配合三个大典型写的三篇评论,有两篇能为人民日报转载,我已经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