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埃航”空难演变成非洲迈向现代化的阻碍

3月10日，从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到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ET302航班在飞行途中发生坠毁，造成机上149名乘客和8名机组人员全部遇难，坠毁现场甚是惨烈。由于埃塞俄比亚航空是非洲最好的航空公司，拥有良好的安全记录和非洲大陆最新的飞机机队，多数踏上过非洲大陆的人都乘坐过埃航。笔者数次往返非洲调研，几乎每次都是乘坐埃航，不但起飞准时，而且机上提供中文菜单，服务甚是贴心。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次空难事件引发了国际国内舆论哀鸿一片，甚至有人说“下次去非洲得先立下遗嘱或者最好不去”。尽管此言论过于夸张，但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悲观情绪正笼罩在非洲上空。

因此我们有必要全面梳理该空难事件的过程，从深层次揭示非洲乃至整个后发国家面临的困境。

第一，分析造成该空难的原因，美国波音公司对于此次空难难辞其咎。从埃航方面看，此次飞行埃航派出了一位经验丰富的机长驾驶，他有超过8000小时的飞行经验，副驾驶飞行时间超过200小时，出现驾驶失误的几率极低。而反观飞机的出售方波音公司，涉事飞机是交付仅五个月的波音737 Max，该机型是波音公司 2017 年面向全世界新交付的飞机，旨在与空中客车A320neo系列飞机竞争，以便在全球窄体市场中占据主导地位。然而这却是波音737 Max经历的第二次空难，仅仅在五个月前，印尼狮航JT610航班在离开机场十分钟后坠机导致 189 人罹难。在第一次空难发生时波音公司并没有采取相应措施，无论最终调查结果是否显示这两起空难具有联系，波音公司都不能完全推卸责任。正如美国交通部前监察长玛丽·夏沃所言，“全新的飞机在一年内坠毁了两次，这敲响了航空业的警钟，决不能再发生了。”在国际舆论的巨大压力下，3月14日美国总统特朗普不得不对波音737 Max系列飞机下“停飞令”。而更为可怕的是依据波音公司的年报显示，目前已有350架MAX飞机交付给世界各地的航空公司，另外还订购了4661件。

第二，探讨导致该空难的实质，发达国家在发展中国家推行“高新帝国主义”是造成空难悲剧的根本原因。一方面，发达国家的高新技术公司掌控着技术的绝对话语权，发展中国家市场由于技术的劣势不但没有议价能力，甚至能否正确使用产品都非常被动。尽管此次涉事飞机在一个月前进行过维修，但是非洲等发展中国家在飞机等交通基础设施上保养意识淡薄和不重视人员维护培训确是不争的事实。波音等高新技术公司在关注发展中国家市场特点上没有充分到位。相比之下，中国企业从自身发展经历出发，在这一点上就走在了前面。在过去几年里，中国的“新舟60”和“运12”飞机不仅联通了广袤的非洲大陆，而且为非洲带来了培训与管理支持，帮助他们提升能力，稳定运营。除了向非洲国家援助飞机外，中国航空企业还帮助非洲国家维修保养配套基础设施。例如，2016年12月中国航空企业承建的埃航维修喷漆机库项目交付使用，该机库是非洲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喷漆维修一体机库，除了满足埃航目前全部机型的维修喷漆外还承接了非洲其他国家航空公司的飞机维修保养等业务。另一方面，发达国家掌握着飞机机型停飞的最终话语权。按照不成文的规定，通常是由认证该机型原型机的国家的监管机构牵头指示停飞。据此，本次宣布停飞737 Max应由该机型最早的认证机构发布指引，即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中国民航局在空难发生的第二天宣布，出于安全考虑，通知要求暂停该机型的商业运行，称将联系美国联邦航空局(US Federal Aviation Administration)和波音公司(Boeing)，此举也遭到了西方的恶意攻击。例如航空运输咨询公司JLS Consulting的主管约翰·斯特里克兰(John Strickland)表示：“这很不寻常，我们不知道这是否存在更广泛的政治因素考量。”

第三，深究避免悲剧再次发生的路径，发展中国家的联合自强是打破发达国家垄断话语权的根本途径。面对西方国家的“新帝国主义”做派，发展中国家除了联合起来、协调立场、集体发声外，很难与发达国家进行对话协商。以非洲为例，尽管美国声称要通过“非洲增长与机遇法案”（AGOA）来提升非洲国家的贸易能力，非洲国家还是通过集体的努力建成了“非洲大陆自贸区”，宣示要通过减免区域内国家的关税，降低贸易成本，进而推动非洲大陆区域内贸易，而不是把期望值都放在美国身上。这也是为什么在 “2018年中非合作论坛峰会”上非洲国家积极提出将非盟《2063年议程》对接中国“一带一路”倡议。这是非洲从自身的发展经历中得出的宝贵经验——只有发展中国家的联合才能实现南方国家的群体性崛起，才能在西方国家主导的全球政治治理和全球经济治理格局中发出自己的声音、主张自己的诉求。

（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 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