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女性写作的黄金时代即将来临吗

男作家是文学奖的热门人选，获奖作品中的叙述重点也多是男性视角。不过，近年来情况似乎有所改观。如今，两性读者的数量日趋平衡，女性作家也越来越多，各类文学奖评选委员中女性比例也在不断提升。

如何提升女作家及其作品的获奖几率呢？通常的途径除了游说出版商改变认知、推荐更多的女性作品参选，以及改变评委的性别结构、提升其性别平等意识外，还有一个做法是设置专门的女性文学奖项。

■ 陈亚亚

近日有报道称，女性是2017年英国畅销书排行榜的大赢家，不但排名第一的玛格丽特·阿特伍德是女性，而且只有一名男性作家（村上春树）挤进了前十。导致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读者用购买力投票。据估计约三分之二英国小说的购买者是女性，她们对女作家的作品更有共鸣，更愿意支持女作家的作品；另一方面，女性主义在2017年是年度焦点议题，从年初的全世界女性大游行到年末发展得如火如荼的“Me Too”（我也是）反性骚扰运动，成功地吸引到了大众的关注，与此有关的作品自然销售量会增加。

那么，是不是女性写作的黄金时代就要来临了呢？有人对此深信不疑，另一些人则不太乐观，他们认为女性作品畅销的现象可能是昙花一现，从长期来看形势并不明朗。而且，在一些重要的文学奖项上，女性作家的机会继续少于男性，严肃文学圈内女性影响力依然不足。2015年，作家卡米拉·沙姆希（Kamila Shamsie）就发现，在过去5年出版商选送参加英国布克奖评选的书籍中，只有不到40%出自女作家之手。既然女作家能参与评奖的作品不多，获奖的机会自然就减少了。

作家尼古拉·格里菲斯（Nicola Griffith）对文学奖项做过一些研究，她整理了15年来普利策奖、布克奖、美国国家图书奖、美国国家书评奖、科幻类奖项雨果奖和童书界最高奖纽伯瑞奖等6大重要文学奖项的评选结果，根据作者性别和作品内容进行分类统计，结果发现男作家是文学奖的热门人选，获奖作品中的叙述重点也多是男性视角。其中普利策奖的问题最严重，15年来从未出现过女作家以女性视角写作的获奖作品，布克奖与此类似。不过，近年来情况似乎有所改观，例如2016~2017年布克奖中女作家已占据半壁江山。

最负盛名的诺贝尔文学奖也不例外，它因涉嫌性别歧视多年来一直遭受女性主义者的批评。从统计数据来看，该奖项从1901年设立以来，共授予了114位作家，其中仅14名为女性，不到总体的13%；而且诺贝尔官网中所展示的最受读者欢迎的10位作家中，只有2名是女性，性别比严重失衡。当然，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在旧时代女性文化水平低，更少从事文学创作，自然在写作领域难有佳绩。随着男女社会性别差异的缩小、女性文化水平的提升，这一现象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如今，两性读者的数量日趋平衡，女性作家也越来越多，各类文学奖评选委员中女性比例也在不断提升。例如瑞典文学院（诺贝尔文学奖评奖机构）的18位院士中，目前女性有6位，已经占到了1/3，而历史上瑞典文学院的女院士一共才10位，且现任瑞典文学院的常务秘书长也是女性，显然格局有了很大改变。在这种情况下，诺贝尔文学奖的女性得主比例自然有所增加，最近10年（2008~2017年）中就有3位女作家。

如何提升女作家及其作品的获奖几率呢？通常的途径除了游说出版商改变认知、推荐更多的女性作品参选，以及改变评委的性别结构、提升其性别平等意识外，还有一个做法是设置专门的女性文学奖项。1996年，为解决性别失衡的问题，英国一些文艺界人士就创办了一个女性文学奖，即橘子文学奖（Orange Prize for Fiction），后更名为“百利女性小说奖”（Baileys Women's Prize for Fiction）。该奖项每年评选一次，奖金为3万英镑，对于那些生活不太宽裕的女作家来说，这个奖项不但可以帮助其改善生活，也让她们有更多机会出版自己的作品。

“百利小说奖”的知名度虽然赶不上那些知名文学大奖，但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升女作家得奖作品的曝光度和美誉度，起到消除文学奖中性别歧视现象的作用。2017年，“百利女性小说奖”的得主是内奥米·阿尔德曼（Naomi Alderman），获奖作品是《权力》（The Power），她在这部作品中想象了一个女性通过电击能量来统治男性的世界，试图将当前社会中的性别权力结构颠倒过来。这部作品构思巧妙，发人深省，被誉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使女的故事》”。

尽管女性文学奖有其积极意义，但它在英国乃至全世界都可谓毁誉参半，有许多批评的声音，认为这么做是在歧视男性。另一方面，虽然奖项的设置初衷是支持女作家，但一些女作家对此也并不领情，认为它涉嫌歧视女性，女作家不需要这种特殊对待，有人甚至因此拒绝参与评奖。或许，一个不再需要女性文学奖的时代，才真正是女性写作的黄金时代，然而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等多久呢？

（作者系上海社科院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