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大团队参与基因分析 揭开北周武帝血统之谜

【古DNA分析】

从北周武帝肢骨样本上获取了约100万个可用的基因位点，还原其头发、皮肤、瞳孔等关键特征。

基因数据与全球不同人群进行比较，才能得出北周武帝与其他人的差异，从而确定其与全世界哪个人群的关系更近。

厦门日报讯（文/记者 佘峥）近日，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发布北周武帝宇文邕（yōng）墓最新研究成果，破解了这位1400多年前皇帝的死因之谜，对其进行面貌复原，并实证民族大融合历史。

厦门大学王传超团队参与了对宇文邕墓出土人骨的相关科学分析。

宇文邕年仅36岁便英年早逝，他的族源、死因以及外貌一直备受关注。

当天的发布会介绍，复旦大学、厦门大学联合陕西省考古研究院，通过科技手段对北周武帝宇文邕进行初步面貌复原，这也是我国首次以科技考古方式复原古代帝王容貌，赋予历史以鲜活气息。

同时，复旦大学科技考古研究院文少卿团队、生命科学学院金力院士团队联合厦门大学王传超团队及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在3月28日出版的《当代生物学》上发表了相关论文。

【厦大贡献】

分析古人基因组数据 发现宇文邕有三成汉人血统

王传超介绍，在此次合作项目中，他所在的厦门大学生物人类学实验室作为福建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实验室，主要负责古人基因组数据分析。

王传超表示，古人基因组的数据量比较大，需要与全球不同人群进行比较，才能得出宇文邕与其他人的差异，与全世界哪个人群的关系更近。

研究团队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宇文邕的血统有六成和古代黑龙江流域东北亚人群有关（鲜卑的主要祖源），三成和古代黄河流域的农业人群有关，后者是汉族人群的主要祖源。

王传超表示，这一发现为南北朝时期贵族之间“胡汉融合”找到了直接证据。

宇文邕家族谱系表明他的祖母王氏可能是北方汉人，他的古代黄河流域血统极可能是鲜卑皇族与汉人贵族长期通婚的结果。

在业内看来，王传超团队参与此项目，并不奇怪。在厦大，王传超是有名的跨界达人——他是厦门大学人类学研究所所长，厦门大学社会与人类学院、生命科学学院双聘教授，“是人类学里生物学最好，生物学里考古学最棒的，也是考古学里最懂语言学的。”

王传超带领的团队一直在用科技手段述说着“文明如何演进”这一话题。厦门大学生物人类学实验室虽然是福建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实验室，但开展的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文科”研究。

这个实验室也进行古DNA检测。王传超介绍，科研人员进行古DNA提取时，要非常小心，不能让研究者的DNA混入样本。实验室因此每天都要进行紫外灯照射，确保超净无污染的环境。此外，实验人员在实验前，也会穿好全套防护设备，避免自身的DNA混入其中，然后才会取出样本开始实验。

【研究成果】

宇文邕长啥样？

清瘦精干 与历史画像不同

北周武帝长什么样？此前，人们只能根据唐代画家阎立本的《历代帝王图》进行合理想象。

复原中国古代帝王容貌，最大的困难在于获得古代帝王完整的颅骨和高质量的基因组数据。幸运的是，1994年至1995年，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和咸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成功对北周武帝孝陵进行抢救性发掘，发现了宇文邕的颅骨、肢骨以及天元皇太后金玺，明确了这位鲜卑族帝王的身份。

据介绍，复旦大学文少卿团队与厦大王传超团队合作，用专门适用于古DNA的捕获探针，从宇文邕肢骨样本上获取了约100万个可用的基因位点，还原其头发、皮肤、瞳孔等关键特征。经过6年的反复尝试，终于“描绘”出宇文邕头像。

还原后的头像显示：宇文邕拥有黑色头发、黄色皮肤和棕色眼睛，符合典型的东北亚、东亚人长相，与人们想象中鲜卑族人须发茂盛、发色偏黄和高鼻深目的相貌大不相同。

此外，复原的宇文邕外表清瘦精干，和阎立本笔下面容丰满、身型富态的北周武帝有所不同。

为何英年早逝？

或因长期服食丹药致砷中毒

研究团队认为，宇文邕英年早逝的原因可能是长期服食丹药导致砷中毒引发系统性疾病。

对遗骸样本中33种微量元素进行分析后，团队发现，宇文邕体内砷、硼、锑的含量显著高于同时期平民和贵族的平均水平。“人骨不同部位的代谢速率不同，由于样本都采自遗骨的股骨部位，说明这些元素是在长期饮食中累积在骨骼中的。”研究团队介绍。

宇文邕生活的魏晋南北朝时期，服食丹药是社会上层所崇尚的精神追求和生活方式。不同丹药的成分虽有所差别，但雄黄与矾石是其中的代表成分。雄黄为硫砷化物矿石，矾石则是一种含铁的硫砷化物。

研究团队还在宇文邕的股骨上发现了一块黑色色素沉着区域，“可能是砷中毒后，局部皮肤病变引起的骨髓坏死所导致的。”

北周武帝宇文邕（543年-578年）

●样貌：拥有黑色头发、黄色皮肤和棕色眼睛，符合典型的东北亚、东亚人长相

●血统：有六成和古代黑龙江流域东北亚人群有关，三成和古代黄河流域的农业人群有关

●死因：可能是长期服食丹药导致砷中毒引发系统性疾病

●功绩：是北周第三位皇帝，在位期间大举实行军政改革，统一中国北方，促进民族融合，对后续历史进程产生深远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