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1日,湖南大学土木工程学院,李俊威在整理书桌抽屉里母亲的治疗药物。
李俊威说,和母亲合影的这张大头贴是他珍贵的照片。记者 范远志 摄
每天上学,他都会情不自禁地连声呼唤妈妈,然后再使劲看几眼。“因为生命太脆弱,很害怕这会变成最后的一眼,最后的一声‘妈妈’”。
在湖南大学校区里一间简陋的小房子里,有一对母子相依为命。儿子名叫李俊威,今年20岁,是湖南大学土木工程系的大二学生。母亲李女士(化名)身患多种疾病,生活无法自理。在来湖南大学报到的时候,李俊威咬牙将妈妈从厦门老家带到湖南来上大学。
从初二起就带着妈妈上学
“从我记事起,我就很害怕爸爸。他经常打妈妈,一打就是打脑袋,我去阻挡就连我一起打。”回忆起不堪的往事,李俊威显得很平静。他说,长期的家庭暴力生活让自己和妈妈再也无法忍受,最后选择了放弃一切财产离婚。“虽然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我和妈妈都很高兴。”
然而,长期的家庭暴力和精神压力,李女士患上了中枢神经紊乱等多种疾病,无法外出工作,生活也难以自理。
从初二开始,李俊威就带着妈妈上学,至今已经6年了。在年迈的外公外婆的接济下,他一边读书一边照顾母亲,为了给母亲减除病痛,他还带着母亲辗转求医,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有天半夜醒来,他突然发现房门大开,妈妈也不见了。惊恐万分的李俊威跌跌撞撞跑下楼,四处寻找,终于在附近的一个墙角找到了冷得发抖的李女士。
此后,李俊威将家里的风铃分成两串,分别挂在房门与外门的门把上,睡前再用粗布条的两头分别系在妈妈和自己的大腿上,只要妈妈离开床,布条就能把他扯醒,门开风铃响就能引起他的注意。“这样我就不会把妈妈丢了。”
李女士的病时有反复,发病时力气大得惊人。李俊威只好用布条把妈妈紧紧捆绑,然后抱着妈妈让她慢慢地安静下来。当母亲服药后沉沉睡去,望着母亲安祥的脸庞,还有捆绑的瘀痕,他会跪在妈妈身边哭泣,然后默默发誓:“要用一生的努力和孝心,来熨平妈妈身心的伤痕。”
后来,李女士的病情好了许多,李俊威就不再将母亲反锁在房间里,而是每天给她穿戴整齐并将手机挂在她的胸前,手机的背面有一纸条,上面写着“这是我妈妈,头部受过伤,如若哪位好心人看到她神情不佳,请拨打电话,我是她的儿子李俊威。定当酬谢!”
妈妈在哪,家就在哪
李俊威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成绩不好,李女士辞掉了工作靠积蓄陪他上了三年学。之后,他在妈妈的照顾下,改变了学习习惯,成绩也越来越好。“障碍者,愚者障碍,智者阶梯”是李俊威的座右铭,“妈妈无论病得多重,只要看到我打100分的试卷,总会笑得合不拢嘴。”这让李俊威很受鼓舞,他于是要求自己,无论什么考试,都要争取拿满分。
高中三年,李俊威越发刻苦努力。在高考中,他以高出福建省一本线60分的成绩被湖南大学土木工程学院录取。“我渴望更广阔的天地,带着妈妈飞翔。希望妈妈与我同步分享人生的喜悦,妈妈在哪儿,家就在哪儿。所以,我把家搬到湖南来了。”
“自己是个儿子,必须得尽孝”
现在李俊威和妈妈住在一个带小院子的出租屋里,只因妈妈一见这个地方就雀跃不已,李俊威便咬着牙担起了每个月1400元的房租。为了减轻经济负担,李俊威把其余三个房间租了出去,自己和妈妈住在一个小房间里。同时,他还在校内和校外从事多种兼职,赚钱养家。“很忙很累的时候,会忘了自己是个学生,只记得自己是个儿子,必须得尽孝。”
每天早上六点,李俊威就起床烧水做饭。然后在妈妈床头放一杯温开水,再抱起妈妈上厕所。“她有腰椎盘骨突出,我抱她起来,可以减少些痛苦。”中午下了课,他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回家给妈妈做饭。
也许是儿子的深爱创造了奇迹,现在李女士的病好了很多,平时在家能帮儿子分担点简单的家务活。
心里话
不愿意同学们来看妈妈
带着妈妈上学虽然辛苦,但李俊威依然努力进取。
每天等妈妈睡着之后,无论多晚,他会再挑灯将当天的功课补回来。闲暇时,李俊威会带着母亲爬岳麓山、在校园里散步。他多次被学校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表演讲,却拒绝向任何人透露妈妈的姓名,也不愿大家去家里探望,以至于同学们都不知道他和妈妈的故事。
采访中,李俊威不停地在看时间,说话、走路速度都很快。他说,怕时间不够用,走路的时候也会安排一些事情。当然,他最希望的,还是能多挤出些时间去陪伴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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