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浪屿是包容的，她不仅体现在中西信仰并存的融洽，这种包容更是在本土信仰上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之前，我们讲述过教堂的往事，今天，我们要述说的是鼓岛本土信仰文化的魅力，讲一讲种德宫一庙多神的传奇往事。

两大姓氏入琴岛与保生大帝文化的传入

提到鼓浪屿的内厝澳，也许大家都知道，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内厝澳之前是被称作李厝澳的，这其中的渊源，还得从宋末元初说起。据史料记载，在宋末元初时期，嵩屿、东屿一带的李姓渔民，在海上捕鱼时遭遇风雨，为避雨来到鼓浪屿西部鸡母山向北延伸西麓坡地一条小河的河畔，后来他们在这里修建房屋，定居了下来。据说，他们便是鼓浪屿最早期的居民，而他们居住的地方也被称为李厝澳。后来，大约到了明代永乐年间，也就是1403年至1424年间，岛上流行鼠疫，李姓居民不得不搬离鼓浪屿。在四十多年后的明成化年间，又有黄姓居民迁入李厝澳。

种德宫最初的位置，就在前面提到的河畔处(后称旧庵河)。其实，1986年7月10日，在鼓浪屿发现了一座明代古墓，墓主正是世居鼓浪屿的黄姓后人黄一鹄，而在出土的墓志中有一句话这样写道“于天启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巳时葬在本屿种德宫”。从这句话来看，至少在黄一鹄去世的1621年以前，种德宫便已经在鼓浪屿存在，而其所供奉的保生大帝至少在1621年前就已经在鼓浪屿上被信奉。

保生大帝俗名吴夲，也被称为大道公，据说出生在北宋年间的同安白礁一带。生前是一位懂风水、善医术的乡村医生。吴夲生前救人无数，后在采药时不幸坠崖身亡。传说，他死后“灵异显著”，而被民间视为“医灵真人”。关于他的传说也开始在民间流传。在宋明时期，吴夲多次被朝廷敕封。闽南民间更是庙宇林立，尊吴夲为吴真人或保生大帝。而当初迁居鼓浪屿的李姓和黄姓家族，都来自一水之隔的嵩屿、东屿、白礁一带，那时候已是明代，立庙供奉吴夲之风已然盛行，于是他们也顺理成章将保生大帝的信仰带到鼓浪屿。而关于保生大帝文化的引入，有两种传说，一说当时大道公的神像是通过鼓浪屿最早的码头——大道公桥迎进种德宫的；还有一说，是李姓渔民从海上捞起飘来的大道公神像，供在家里，后来信众增多，才建了种德宫的。

此后两百多年里，注生娘娘、土地公、虎爷等相继“进驻”种德宫，一庙多神的格局渐渐形成。清咸丰年间，种德宫因小刀会起义而被毁，起义结束后才易址原土地公庙、也即现址复建。

多神供奉的庙宇与种德宫的日常

种德宫现任住持陈国煌道长，是从种德宫中门两侧的一副对联开始介绍这座庙宇的。“点水活生灵，庙祀桑邦弘种德；一丝神脉里，纶封大帝尚真人。”陈道长说，对联的前半句是从医术非凡来说俗世保生大帝的，而后半句则以保生大帝作为神仙的一面来示人。走进种德宫，这座建筑面积仅为78平方米的庙宇的一切物品，都已被每天上的香熏染了一层年代感。在这座庙宇的正中心位置，供桌之上的神龛里，金面金衣长长黑须，两目炯炯有神的神像便是保生大帝了。在保生大帝两旁供奉的，则是注生娘娘和土地公。

陈道长介绍说，现今一般供奉的保生大帝其实有孙思邈、吴夲、许逊三尊，形象上也分了金面、红面以及黑面三种。“传说中这三尊神在得道上天之后，结拜为兄弟。三人都是悬壶济世、救人治病的神医，也就都被人们尊为保生大帝了。”陈道长说。保生大帝作为主神供奉在最显眼的位置，注生娘娘则在保生大帝的右手侧，土地公在左侧。事实上，在传说中，注生娘娘也是作为民间巫女而得道成仙的，而她成为民间崇拜的对象，也是在清代以后的事了。庙里除了这三尊主神，还有36官将，保生大帝的文武仆人，以及哪吒三太子。据陈道长介绍，之前和哪吒三太子一起供着的还有齐天大圣孙悟空，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给撤下去了。如今，孙悟空对应的位置上，依然是空的。而这里最容易被忽视的神仙便是虎爷了，他是保生大帝的得力助手，塑像却放在保生大帝神龛座下的小洞里，如果不刻意找寻一番，很难感受到他的存在。

陈道长已在这座看似不大的庙里待了三十多年，而他的父辈也曾管理过这里。每天早上五六点左右打开庙门，迎接信众，晚上九点多关门。已经78岁的黄阿婆家就住在种德宫的附近，每天上午她都会来庙里。看看报纸，和其他老人聊聊天，这里成为她晚年最喜欢来的地方。中午，她会留在这里吃饭，庙里会做六七个人的饭。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一位阿婆正在给香炉里续上烧完的香，据陈道长介绍，种德宫一年要烧一吨的香，庙里的香火不断。尽管他正式接管种德宫是在1992年，但年轻时便跟着父辈围绕着这里生活，如今正式当了住持，也许他的一辈子注定要和种德宫在一起了。

【背景】

种德宫

种德宫(今天的内厝澳373号)是一座占地面积约600平方米的三门二进殿宇，宫后及宫右另筑护厝，整座宫宇掩映于古榕树下，环境幽静。该建筑为闽南地区传统的祠庙建筑风格，前殿开三座门，石墙基、烟炙砖清水砖墙，石梁、石柱门脸，木构抬梁式屋架，屋面铺绿色琉璃筒瓦，屋脊配合开间为中段高左右略低的三段脊，为翘起很高的燕尾脊，中脊脊面和中脊上都装饰有龙、虎、凤、仙人、花卉等交趾陶装饰，具有浓郁的闽南建筑特点。种德宫延续着闽南民间诸多关于保生大帝的祭祀仪式，体现了鼓浪屿历史最悠久且延续至今的民间信仰，也见证了内厝澳聚落以及鼓浪屿数百年来的发展。

(注:本组文章资料采访自鼓浪屿申遗办文史研究者，并与鼓浪屿申遗文本、《鼓浪屿文史资料》等多部文献相对照印证。)

（文/图 记者 邬秀君 黄晓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