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说,最大的平等并不是财产或者政治上的平等,而是机会的平等。“以贵贱取仕”所剥夺的,正是底层子弟的平等机会。而其更大的隐忧在于,类似的身份标签,将堵塞着底层向上流动渠道,演绎着“老鼠孩子打地洞”的“杯具”。
“不想做的事总能找到借口,想做的事总能找到办法。”这本来是一句励志格言,却不幸尴尬地成为某些干部子女就业的新注解。
在浙江温州市龙湾区以“稳定干部队伍”为由,安排干部子女进入事业单位后没多久,内蒙古鄂尔多斯东胜区又出雷人新规,公务员子女笔试成绩加10分。
与龙湾区类似,在壁垒森严的公务员法面前,东胜区也有突破法律的办法:“为了照顾东胜内部工作人员,因为他们为东胜作出了贡献”。对此,当地人事局工作人员竟然认为公平合理,并表示其他人“有能力就自己考上来呗”。
天知道,连通过司法考试并拿到C本以上才只加5分、在笔试成绩占总成绩的70%的考试规则下,干部子女的“单独小灶”对其他考生意味着什么!
与一些地方的遮遮掩掩不同,东胜区的规定可谓正大光明,并通过政府公告发布;人事局的工作人员更是底气十足:“一定公平,面试连自我介绍都没有,招考程序肯定是公平的。”
先不说这样所谓的“公开”与“公平”是如何亵渎着公务员法,值得关注的还有“新规”背后荒唐的逻辑——“他们为东胜做出了贡献”。有贡献当然要补偿,但是干部本来不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么?工资、职级等待遇本身不就是补偿么?如果非要“父业子承”的话,那么农民伯伯耕种、环卫工人清洁、井下矿工挖煤,这些贡献又该如何补偿呢?是否也要遵循“行业继承”的逻辑呢?
以一纸文件,便将不同子女的就业权划为迥然的两级,这不仅违背了平等就业的法律精神,人为地制造着就业特权,更是从根本上损害着社会的公平。我们常说,最大的平等并不是财产或者政治上的平等,而是机会的平等。东胜区的“以贵贱取仕”所剥夺的,正是底层子弟的平等机会。而其更大的隐忧在于,类似的身份标签,将堵塞着底层向上流动渠道,演绎着“老鼠孩子打地洞”的“杯具”。
古希腊哲学家西塞罗曾说:“让我们记住,公正的原则必须贯彻到社会的最底层。”很难想象,一个职业固定、身份固化的社会,会有什么公平信仰,会是一个稳定的社会,会产生什么创造活力。
更值得警惕的是,“稳定说”“贡献说”背后权力的自恋情结和自我褒奖逻辑。我们的一些地方官员,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以先天下之优而优,经适房我要优先购买、旅游景点我也要免费游览,甚至买个公交月票也要比普通公民便宜……如此权力自肥的背后,是权力优先的逻辑。而这样的逻辑不仅与民主政治的理念不符,也与“人民公仆”的要求背道而驰。
权力自我迷恋、自我褒奖冲动的根本原因,还是对权力缺乏足够的制约。以至于不管是“稳定”还是“贡献”,不管是“子女优秀”还是“合情合理”,都由权力掌握者自己说了算。而要遏制这种冲动,除了道德教化和口头宣誓外,更需要从制度上加强约束,确保公众对权力的监督,使权力掌握者不想、不敢、不能自我褒奖,进而提高权力的德性,树立政府的公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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