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超女之后,还没有哪一个电视节目像《非诚勿扰》那样,招来暴风骤雨般的鲜花和板砖,令人爱恨交错。
是相亲还是选秀?是婚托还是毒舌?唇枪舌剑,众说纷纭。力挺者有之,收视率就是明证;激愤者有之,痛骂“拜金女”的大有人在。这“两条路线的斗争”共同支撑起《非诚勿扰》的收视帝国:从开播至今,短短4个月的时间,《非诚勿扰》成为仅次于《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的高收视率电视节目,不服气还真不行。
《非诚勿扰》为什么好看,连专家学者都趋之若鹜、欲罢不能?除了美女养眼光头耀眼之外,言辞麻辣、直言拜金是这一节目突破重围的首要砝码。不仅马诺和朱真芳毫不掩饰自己对宝马和豪宅的热爱,就是其他一干女嘉宾,见到收入低一些的,自然也常常是灭你没商量。
24位女嘉宾的灭灯权和犀利权当然是有话语霸权的,在强势的女嘉宾面前,舌战“群儒”的男嘉宾反而显得底气不足,既要反驳对方女嘉宾的无理要求,还得努力保持儒雅风度、宽宏大量,确实不易。但是,我们得注意到,在一个有着几千年男尊女卑悠久历史的国度,难道就不允许女性对男性犀利一回?我们都心知肚明,中国是一个有话语禁忌的国家,即使在婚恋嫁娶之中,也有一套“潜规则”。在前《非诚勿扰》时期的电视相亲节目中,我们看到的,几乎清一色都是绅士和淑女的速配。是上世纪90年代没有“拜金女”,还是电视相亲节目以自己的标准刻意选择了男女嘉宾?女生都笑不露齿,欲语还休,男生都貌似忠良,互爽;最后牵手的,练成雌雄双煞。
一言以兴邦,一言以丧邦,早期相亲节目中温吞水般的相互了解,其潜台词也可以在一个更大的范畴中来讨论:“我们不能乱说话!”一乱说话,自然要让自己苦心经营的淑女忠良形象付诸东流;一乱说话,因为“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而吃过苦头的知识分子,在20世纪对于什么叫“吃苦头”有了更加切身乃至刻骨铭心的认识。“吃苦头”不仅仅在政治范畴内有效,相当程度上,它们是从道德层面上规训你的。我们当然对谢晋电影《芙蓉镇》中李国香被挂破鞋的镜头记忆犹新,我们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似乎总有达摩利斯之剑悬在我们的头顶,让我们时刻端正“作风”。
诚如法国思想家福柯所言,在政治严肃时期,“话语都经过了语言警察的礼仪规则的过滤检查,表达方式也受到了控制。”我们的一言一行,必须符合主流价值观的规训,在一个更广泛的范畴内,则是法律和文明的约束。就中国传统而言,我们在公开场合谈论胸毛当然会被认为是不雅的,马诺以这种极具挑逗性和颠覆性的话语行为出现在《非诚勿扰》上时,作秀之外,其实质问的是这样一个严肃的问题:何为妇道?何为放荡?何为作风不正?
当闫凤娇的不雅照成为搜索头条,我们是该谴责这个宣称“被胁迫”的女人,还是更应该谴责那些疯狂传播的看客?妇道,是不是从来都是男性对女性性压迫和性想像的产物,从来都应该从女性主义者的词典中删除?女性,为什么不能公开表达自己对男性身材的喜好和不满?女嘉宾对男性要求高,男性网友受不了。在中国历史长河中,男性对女性的要求什么时候就低过?网上的一则段子足以说明问题——“最终幻想择偶标准:性格像乱撞的小鹿,胸部像婴儿的屁股,长得像杨过的姑姑,品行像雷锋的叔叔。”
在《非诚勿扰》舞台上,这些摇滚宝贝以其与生俱来的表现欲发出了这个时代女性的最强音,狂蜂浪蝶狠妞儿,神经大条,无话不欢,《非诚勿扰》上的各款失足女青年心有天高,不甘于方寸天地。总而言之:“生活现代化,男人女人化,女人野人化。”
虽然女权主义研究学者张念对《非诚勿扰》不屑一顾:“一档综艺节目,谈不到有什么女权立场,不值得讨论。攻击是为了做节目的效果,不要当真。有个地方,普通人来秀自己,这倒是真的,达利说,大众文化就是这样,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一分钟的明星。”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中国第一档让女性享有自由选择权利的电视节目,即使是在标榜“想唱就唱”的超级女声的比赛中,她们的命运也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光这一点,它的政治和社会榜样意义,足矣!
反对规训,《非诚勿扰》将网络精神带到了电视荧屏上:“我可以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没有一次,孟非打断女嘉宾的说话,或者对她们的言论说教式地打压,而让男女嘉宾自由辩论,虽然他也会委婉地表达自己的看法——比如劝告女嘉宾“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在这个舞台上,我们可以想说就说(当然还仅仅限于饮食男女的范畴之内),但已经可以视作是一次荷尔蒙和言论自由的双重释放。我们有发言的权利,我们要大声地说出自己的爱情观、婚姻观、价值观,就像超女大声地唱出自己的梦想、希望和泪水一样。
说了那么多,也许都是放屁,放屁是多余的,因为,“不需放屁!试看天地翻覆!”
- 2010-05-13“非诚勿扰”女嘉宾闫凤娇流出不雅照
- 2010-04-16电视相亲节目请“非诚勿扰”
- 2009-10-29马斌“受凉” 非诚勿扰
- 2009-09-17公布房价成本请非诚勿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