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江苏省文联主席顾浩称,“近年来,江苏高考作文一直在文体上要求‘除诗歌外”,这是一种极不正常的现象”。由于高考作文“诗歌除外”,中学作文课程几乎从不涉猎诗歌。而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钟陵教授表示不许写诗歌的问题在于怕“阅卷难”。(《扬子晚报》11月15日)
“酒瓶的黑暗里无知者的哀愁/车工难以觉察的焦虑/深陷淤泥的硬币/铁砧的小船里/活着孤独的诗人/沼泽地里泥泞的大车。”法国诗人夏尔的这首超现实主义代表作《诗人们》,一直以来总让我难以释怀。在我看来,至少在某种意义上,它道出了诗歌的神性与现实生活之间某种血肉相连却又看似若即若离的关系。
一旦说起诗歌(更确贴一点说是当代中国新诗),就必然会招致一些无端的白眼乃或“板砖”。尽管有这种潜在的危险性,但是我必须得硬着头皮,我必须得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因为与江苏省文联主席顾浩先生一样,我对作文排斥诗歌的现实一直心存不满,或者说是颇有微词。之所以当下新诗有着诸多的困难与尴尬,但错不在诗歌本身。无论是诗经、离骚,还是后来的唐诗、宋词乃至后面的元曲,诗歌并未远离我们而去,恰恰相反,它一直存活于现实生活当中,与人们的生活、生存密不可分,构成了生活和生存的主要元素。在此之前,人们从未排斥诗歌,而诗歌也从未远离人们而去。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在经历了几次政治革命的冲击洗礼之后,诗歌更多地开始承担起“政治责任”,以政治抒情诗为肇端,口号化、公式化诗歌的泛滥,最终把诗歌的精神损耗殆尽,它与非政治的平民生活日趋遥远。在此之后,我们又开始听到一句见面的问候语:“今天,你湿了吗?”这一俗语的流行在于更多人开始厌倦了口号式政治抒情诗之后,一些当时的年轻人,开始张扬自我,从“下半身”开始了一场新的诗歌革命。这场破坏性有余而建设性不足所谓诗歌革命,最终的结局是诗歌在小众范围内的回归而在大众意义上的背离,而“湿了没”也成了大众嘲谑诗歌和诗人的口头禅。在缺乏对生活的深入理解和完全自我化的表达体系之下,诗歌从街头随处可见的大字报摇身变为戴上神秘面纱的陌生女子。可以说,它并不是全部,而只与一部分人的私生活有关。
因而无论是近乎泛滥的政治口号,还是与避孕套存放在一起的私密表达,都让诗歌在短期内走入了一场近乎万劫不复的窘境。一方面,语文教育体系的组织者们,缺乏对现代新诗的感悟与理解,无论是在教材的编排,还是考试内容的选择,都对当代新诗保持敬而远之的姿态。而即使是教材里选编的少量新诗,又往往不为新一代诗人们感兴趣,他们对此往往嗤之以鼻。教育者们对诗歌的无知与诗人们的过度自高自恋,使得双方的分歧越来越大。
基于这一现实语境,诗歌如何入选高考作文?入选后不是阅卷难,而是大量的语文工作者对诗歌本身就是一知半解甚或就是彻底的门外汉,缺乏基本的诗歌美学修养。如此说来,诗歌入选作文考试,对于会写诗的和不会写诗的学生来说,都是不公平的。既如此,那暂时不入选倒不妨被看作是件好事。但从长远来说,这种尴尬的局面我们却实在不愿听之任之,很有必要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如何改善这种诗歌与人之间的隔膜与生疏,问题当然不在孩子们,最主要的问题在于诗歌本身的回归。如何让诗歌的神性与我们的现实生存不再是各执一词而是亲密无间,成为彼此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我想,这首先可能需要努力的,恰恰是围绕在作协和文联旗帜下的文化工作者们。文化工作者们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实现诗歌的自我回归,让诗歌彻底回归生活,回归平民生活,而不是一句充满戏谑与调侃意味的“今天,你湿了没?”,从而让无论是诗歌还是诗人本身,都在虚无的自恋中,离现实越来越远。如果大量的文化工作者们没有这个意识和基本的修养,则只能“湿”就“湿”吧,自己在家里洗着骚味的尿裤,门外路过的人,依然与你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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