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上大学每年学费就得5000元,从高中起,他的学费和生活费,大多靠老两口抽血。她原本以为,儿子大学毕业工作后,她就可以不再‘受这个罪’了。可一切都非这个乡下女人所能预料。儿子不仅很长时间没找到工作,而且后来还被同学骗进一个传销窝点……”
“龚传海连续去了三次,但都没‘抽血’,‘总感觉丢人’。可收成不好,家里不仅没粮可吃,还得花一大笔钱给妻子做手术。第四次去血浆站后,龚传海决定‘豁出去了’……”
这是11月4日《中国青年报》“冰点特稿”《血船》里的两段话。其实不用看完那3000多字的通讯,只要看了这两段话,你的心就会颤抖,就会伤痛。
在乡村社会,卖血并不是光彩的事情,不是万不得已,谁都不会去卖血救急。当龚传海卖血回来,村里一位老人随口骂道:“狗日的,肯定卖血去了,血卖了卖油,油卖了卖骨头。”
在汉水流经的郧县县城上下游河段,就有了这3条在特定的时间被人称为“血船”的船。在固定的时间,它们载着一批相对固定的特殊乘客,往返于起点与终点。其实乘坐这条“血船”上的人,像龚传海这样男人没有几个,卖血者大多是女人,因为男人是农家的顶梁柱,伤坏了男人的身体,扛扛挑挑的重活谁去干?这些卖血者主要来自国家贫困县湖北省十堰市郧县贫困山区的女人们。报道说,十堰市年人均纯收入在668元以下的有38.16万人,占全国绝对贫困人口的1.5%。人均纯收入在668元,除了口粮、柴火、种子,还有可支配的收入吗?没办法,他们是穷得只有血卖了!
“一人考上大学,全家受穷受累。”这是农村曾流行一句谚语,如今不是全家人受穷,而是搭上父母去卖血。在乡下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孩子,只要你读书,做父母的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只有父母的血还能再卖!
虽然十堰不是我的故乡,崇阳也不是我的故乡,但他乡的悲情,同样唤起了我这个迁徙者的伤痛,更何况我是一个带着满脚泥土走进城里的人。那些在困苦生活中挣扎的他乡人,同样让我心痛彻骨。假如中国的教育没有走进市场化,农民兄弟还要砸锅卖铁,卖血供孩子读书吗?
读书、治病被称为压在农民头上的“两座大山”,也是逼得农民卖血的重要之因。一年668元的人均纯收入是一个什么概念,是一个人一年吃穿用的全部收入,还包括种子、化肥、农药等。668元,一年365天,平均每天的开支为1.83元,到城市里的“麦中福”还买不到一个面包,一瓶饮料。668元只是一条名烟或一瓶名酒的钱。那些富人一餐要吃掉多少个668元?富人吃的是自己的钱,吃多吃少是他们自己的事,他们救不救济穷人,那也要他们有善心,可那些官员挥霍的公款却是我们纳税人的钱,每年三公消费(公费出国、公费招待、公车费用)数千亿元,又是多少农民的纯收入?再穷的人只要购买了东西,他们也就纳税了,这些官员挥霍的却有穷人的钱,不知他们想过没有?吃着那些卖血人的钱又是什么样的滋味?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多有钱,无论你是多大的官,在你的心底都有自己的故乡。我想谁都不想看故乡有哪么多悲情。如果你的正义还在,你的良知还在,你就会像知名评论家单士兵所说的那样,把别人的故乡当作自己的故乡,把别人的兄弟姐妹当作自己的兄弟姐妹。因为“一个成熟的公民社会,谁都不会对别人处于恶性命运倾轧之上的生存无动于衷,而应该从别人的命运无常中感到自己的尊严丧失,从别人的希望渺茫中感受到自己窒息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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