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武安市教育局局长离任当晚签署数百封调令。这是一件听起来很邪乎的事情。当然，这样的事情并非从来没有，问题是为什么它能够不时发生。

签署调令的冯云生，利用的是一段时间差。他签署调令的行为发生在宣布更换教育局局长的当晚。冯有没有权力签署调令，因而处在一个模糊状态。发生突击调动事件后，人们会说局长人选更换既已宣布，冯已无权签署调令。但如果出现其他突发事态，你认为冯云生是否应该去处理？

突击调动当然不是紧急突发事态，我只是说，宣布官员更换，其权力是否立即中止，这是一个不太明确的问题。官员更换有一个“交接期”，期内，原有人员会继续工作。正常情况下，这个短暂的时期应该是维持原状的时期，旧官维持基本运转，静待新官接手。然而，这是否有规定，可能是一个问题。权力的模糊状态，为非正常情况的发生埋下了伏笔。

可以认为，无论是官员在接获离任通知后的权力模糊状态下突击调动人员，还是在获知自己要离任消息后的权力最后有效期内突击提拔下属，都属权力的恶意使用行为。这种恶意用权，哪怕没有明确的禁止性规定，仍应当因其无视权力的公共属性、无视权力行为的公众影响而受到处理。

应该注意的是，权力的恶意使用，可能有多种出发点。一种情况是内藏腐败，通过突击滥权的行为牟取私利；另一种情况是单纯的卖人情，例如一个官员可能平常情况下因为对权力范围内的事务负有重大责任，还多少有些规矩，要让局面过得去，但在权力的最后有效期，可能因为无须再担责而乱来，顺手大做人情，这是一种“我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态度；还有一种情况是故意制造障碍，一个官员对离任决定十分不满，可能故意留下工作难局。

武安教育局长冯云生搞突击调动原因何在，应当调查，是上述情况的那一种，应当有所交待。很难想像，一夜之间几百份调令，教师岗位大挪移，会对学校教学产生怎样的影响。尽管时在暑假期间，仍会带来工作安置和缺员补充的严重问题。当地传言或当事人证实，调令后面是2万至5万元的费用，这些钱是否存在，又流向何处，更须彻查。

这个突击调动教师的事件，反映了基层教育面临的一个困境。在乡村学校任课的教师大量流向城市，显示了城乡之间的教育差。就教师个人来说，希望调动到城市学校，这是合乎情理的愿望，否则我们又何以对长期坚持乡村教育的教师们怀有特别的敬意？然而，就教育组织和管理来说，方向应是填平城乡之间的教育鸿沟。那么，怎样去解决让教师安心在乡村工作的问题，是值得研究的。冯云生突击调动教师，固然问题很大，但乡村教师向城市流动的愿望及现实趋势该怎样应对，恐非单纯的“严格控制调动”可以解决。个人花费数万，乡村教师还愿意向城市“胜利大逃亡”，这实在是乡村教育面临的严重问题。

如果是官员大量流向城市，我们可以要求他必须到乡下服务，或者直接让乡民来选举官员，但对教师，我看不出命令他必须在乡下服务的道理，比较现实的，应是让他们在乡下可以获得更多的关心和更好的收益。然而事实上，情况可能是不如人意的。

乡村教育的问题，希望不要因为人们愤怒于突击调动事件中的恶意用权行为而忽略过去。(作者为资深媒体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