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套用一句话,低学历不是农民工的错,但如果拒绝低学历的农民工进入珠三角,可能就是珠三角地区的错了。因为,在近日举行的广东省政府参事决策咨询会上,省政府参事曾添贵建议,提高珠三角外来农民工的准入门槛,凡进入珠三角就业的外省农民工必须具有高中或中专以上学历,逐步把低素质劳动力边缘化。(7月15日《南方都市报》)
好在,这只是一个建议。很难想象,如果在几十年前,珠三角地区的地域经济刚起步的时候,拒绝天南海北的农民工进入广东,现在的珠三角地区将会是什么模样。当然,这样的假设已经不成立,而且,用纯粹的“知恩图报”的道德感化力量说事,也并不符合经济社会的话语模式。
不由得想起几年前的一个议题:“人口准入制度”,提出者是北京市政协委员、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张惟英。她的设想是:抬高外地人进京的门槛,先分开“准许哪些人进来,不允许哪些人进来或者说限制哪些人进来”,然后再在政策法规上区别对待。参事曾添贵的建议,大概可以算这个“人口准入制度”的“实施细则”。或许两者的提出背景不太相同,但目标基本上是一致的:在他们认为必要的地区,高高挂上“低素质劳动力免入”的牌子。
低学历和低素质之间是不是有必然的联系,这个显然已无需论证。但两位学者的心态却值得探究。的确,高素质的就业群体,对广东“促进提高自主创新能力、促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促进建立现代产业体系,保持经济社会平稳较快发展”的“三促一保”政策,不无裨益。但这位广闻博识的学者显然忘记了,经济问题,从来就不是一个孤立的存在,说到底,它也是民生问题。经济发展,民众受益;经济萎靡,民众受困。当民生问题没有解决好甚至趋于复杂,最后总是会演变为社会问题,抑或叫做政治议题。
就业歧视和二元户籍困境夹击下的农民工的生活境况,非亲历者几乎无法想象。但正是这些任劳任怨的、绝大多数属于所谓“低素质”的劳动力,创造了并正创造着珠三角的经济奇迹。同时,也给他们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带去了“打工经济”的较繁荣景象。如果这些本就处于社会最底层的经济力量被告“免入”,不知对不时闹“民工荒”的珠三角地区的影响大不大,但对几乎以“打工经济”为支撑的地区,肯定无异于一次经济地震。世界已然是平的,更何况全国一盘棋呢?其中利害,恐怕不需要太多的解说。
这种以牺牲群体利益来发展经济的思维是可怕的,发展经济,不应该是制造民众大面积呻吟的理由。而且这种动不动就借用权力说话的方式,不但延续了对弱势者的习惯性伤害,还有将此习惯政策化的可能。在这些明显已经陈旧的思维面前:民众仿佛依然“只可使由之”,低素质者,作出牺牲是正常的。“逐步把低素质劳动力边缘化”,轻巧巧的几个字上面,却不知蕴藉着多少汗水和泪水!况且,这已和“三促一保”政策里的“保持经济社会平稳较快发展”有违了。
产业升级是条脱困和发展的好思路,为产业升级打造良好的环境也是政府责任的本义。但如此负面效应极大的“低素质劳动力免入”政策,很有不加思索的武断作风意味,既伤人,且伤己。还不如拿出点“反哺”的精神,投入人力物力,将低素质劳动力的素质提高,从根本上解决低素质劳动力对经济长足发展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