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片,古称谒、名刺、名帖、手本等,早在秦汉时期就已经有了,在唐以前就很流行。如果细细区分,早期的名刺、名帖等,有一些的内容更像今天人们所用的“柬”,与后来的名片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所以清人说,像后世所用的这种写着姓名的小片,是从明末开始盛行的。在此之前,古人的片子,都是亲笔书写的,明清以后才开始“刻木印之耳”。至于应用此种小名片的原因,记载中说是始于崇祯时期,因为官方对于互相“请托”、走门子、找关系进行控制,所以人们来往时常常使用这种小名片,投送起来比较方便。
以我们所见到的情况来看,明代名片已经风行,也讲究等级,至清则已成为上流社会约定俗成的交往方式与礼节,广泛应用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如,同治丁卯年(1867年)著名文人陈其元任上海厘金局提调,有同乡故友吴昌寿来访,因旅途匆忙,未带名片,与陈府下人在门前发生纠葛。这个穿着有点糟糕的老友,因没有名片之类的东西,就是进不了门,可见名帖在清代已成为约定俗成的必要礼节了。
名片也是清代官场交往的重要工具,朱克敬《暝庵二识》中提到:新点翰林就职后,叫人拿着名片遍投于诸前辈,称之为“大拜”。随后还要亲自拿着三张名片,到前辈府上投递,叫做“求面”。投刺成为官场繁文缛节的一部分,“京署各官,最重资格,其中若翰林、若御史,以及内阁中书、军机章京、吏部、礼部司员,对于同僚之先进者,不论年齿,皆称前辈。初谒时,必具红白柬三份,登堂拜见,执礼惟谨”。
京中上流社会年节相贺,亦多用名片,此风起源于宋,但以清代为盛:按照惯例,初一这天,官场中人往往派一辆车子,叫人到官场来往人家投名片拜年,“京中士夫贺正,皆于初一元旦,例不亲往,以空车任载一代身,片子用流行的梅笺纸,裁成二三寸的小片,上面写明自己的姓名与职司和所住地址,不管平日里认识与否,各门遍投之。谓之片子。”这就是清人以名片代作拜贺工具的情形。以至于有人戏作小令对此进行嘲讽:“是日也,片子飞,空车四出。”节令时空车往返,片子满天飞的情况,实际上多是指泛泛之交,成为一种虚礼。黄《花随人圣庵摭忆》中说,“大凡泛交,止雇人力投刺,名曰飞片”。而至亲好友,往往用大红名片,对于亲尊长辈,还是登门亲自拜贺。而且,也不限于北京,“大抵南方各省皆然”。
名片在清代的使用也不限于年节相贺。大学士徐乾学曾用名帖向人道歉。清人婚丧嫁娶中也常用到名片,如清末有丧家开追悼会,到会者使用名片,已成为丧礼中的一个环节。不过丧事时使用的名片,往往加以黑框,与平时所用略加区别。可见,名片在清代社会生活中应用极广,如拜见、道歉、道谢、请托、婚丧、道贺等均有使用。
名片作为等级社会的一个产物,也必然打上等级的烙印。明代亲王的名片,例不称名,有书王者,有书别号者,用以表现名片持有者地位的尊贵。清代虽未见到此类明确记载,但今天我们见到的李鸿章的名片,也只印了李鸿章三个大字,别的什么也没写,因为他名气太大了,写什么都显得多余。清代名片对等级制度仍然有所反映,如学生拜见业师、下级拜见上级,常常要先投片等待接见,而上级则一般不会给下级名片。有个故事说某武将不识上官,就是因为从未接到过上官的名片。
上流社会广泛使用名片,也会对一般下层社会造成影响。清人翟《通俗编》说,当时有的人访友“偶无名帖及纸笔”,就用土或石灰等在人家的壁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十分好笑。可见上层社会使用名片对一般民间的影响。以至于与上层社会交往较多的妓女也常常使用名片,如扬州的妓女,逢有招请,也会送来大名帖一张。
下层社会贩夫走卒,于婚嫁时也使用名帖。《清稗类钞》中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个在总督府负责扫地的人与别人结亲,下定时发的名片上大书:“钦命头品顶戴兵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总督某地方、节制军门提督军门门下扫地夫愚弟某顿首拜。”亲家看到这名片,张皇失措,拿去与当地士绅商量,士绅想了想说,你家住在关帝庙旁,我自有办法。于是回帖上书“敕封关圣帝君、汉寿亭侯隔壁愚弟某顿首拜”。虽然是下层民间幽默故事,却也反映出名片的使用对于整个社会的影响。(潘洪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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