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今年3月的一次偶然,罗彩霞也许永远不会知道5年前的真相:2004年高考后,她没有被任何高校录取,而冒名顶替她的同学王佳俊却被贵州师范大学录取。命运由此发生转折,罗彩霞被迫复读一年后考取天津师范大学,2008年,王佳俊顺利毕业。而本应今年毕业的罗彩霞却不得不面临因身份证被盗用而被取消教师资格证书等一系列问题。诡异的是,同样是在2004年,身为邵阳市隆回县公安局政委王佳俊的爸爸王峥嵘被评为“全省人民满意的公仆”。(5月5日《中国青年报》)
相比于高考移民与高考舞弊,冒名顶替上大学简直堪称终南捷径。没人知道,有多少冒名顶替者凭着这一条终南捷径,顺利地拿到了大学文凭;可以肯定的是,能够曝光的都只是一些像罗彩霞这样的偶然个案,绝大多数被顶替者则只能被蒙在鼓里。济南大学在2007级新生中一次性就发现了21名涉嫌冒名顶替者,由此不难想像这个数据在全国可能会有多大。至少我知道,在我的大学同学中就有冒名顶替者,他在毕业后很奇怪地改名,曾经让我们所有同学都感到很诧异。
让一个人的高考成绩属于并且只属于他自己,这是最底线的正义,也是最底线的制度设计。冒名顶替上大学,不仅是对高考公平的挑衅,也是对他人受教育权与姓名权的侵犯,更是对一整套看似设计严密制度堡垒的恣意耻笑。要想冒名顶替成功,需要突破很多的制度防线,其“腐败含量”和“腐败面积”都要远高于高考移民或者高考舞弊。
因此在冒名顶替上大学的背后,必然存在一个相当溃烂的基层政治生态,它的最显著特征就是无视一切法律制度的“权力通吃”——只要拥有足够能量的权力,一切设计严密的制度堡垒都将是纸糊的玩意,别人的录取通知书既能轻松拿到,别人的户口亦能轻松迁走。像罗彩霞这样家在偏僻的小村子又没有任何社会背景的穷学生,当然是冒名顶替者最愿意寻找的无辜羔羊。
权力通吃之外,冒名顶替上大学其实更是对大学的反讽。冒罗彩霞之名的王佳俊,高考总分只有335分,其中数学19分、英语53分,这样的学生却照样能够在大学里轻松毕业,大学教育难道根本不需要把关吗?高考成绩再差的学生,似乎只要骗到一张录取通知书,就能够保证顺利毕业,大学只管进口不管出口,只要交钱就都有毕业证,这样的教育质量又能高到哪里去?
只要大学愿意,识别冒名顶替者其实一点都不难,问些“你的父亲、母亲叫什么名字”之类简单的问题,或者直接对相关科目进行复试,“南郭先生”们往往就会露出马脚。问题是我们大学的入学资格审查机制常常形同虚设,乃至连走过场都免了。像济南大学那样通过资格审查机制发现冒名顶替者的少之又少,这只能说明很多大学既不重视生源质量,更不注重大学声誉,而只是高度产业化的“收学费—发毕业证”。
一言以蔽之,冒名顶替上大学并且能够顺利毕业的背后,既是基层溃烂的权力通吃,更是教育产业化的大学沦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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