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纺东路上的房产广告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嘴。”这句众女传阅调侃男性的话语，近日却被变相地搬上台面，成为商家夺人眼球的广告语。“月租大于月供，不论怎么算计，房子都比男人可靠！”近日，郑州棉纺东路某房产商的一条广告引发了一场关于广告与男性尊严的争论。（4月26日《东南快报》）

单纯地从广告效应来说，“房子比男人可靠”这则广告词确实很能吸引人们的眼球，却又不至于引起人们的过分反感。尽管被采访的男士们表示，如此措词“是对男同胞的不尊重” 或“明显是在贬低男人”，甚至是“将男人的尊严踩在脚底，让我们男人很受伤”。其实，这些男士们也就说说而已，未必真对这则广告词不满。在一定程度上，他们的“不满”是记者的采访诱发出来的。其实，这则广告词在取悦了女性，满足了女性的自尊心的同时，也满足了男性的虚荣心与尊严感——它的潜台词是，“男人是女人的依靠”，至于男人可靠与否，并不足以对男人们造成任何伤害。

“房子比男人可靠”这短短一句话，包含了常人一生中最基本且最重要的两大需求，即“食”与“色”，或者说，“饮食”与“男女”。所谓“食”或“饮食”，并非单指吃饭，而是指个体的生存。至于“色”，通常是指“男女”之事——这是一种“异性恋中心主义”的视角——其实同性之“色”也是正常的，不能视为“病态”或“变态”。如果将“房子比男人可靠”这一命题进行“三段论”式的逻辑分解，我们或许更能看清这一命题的本质。

“房子比男人可靠”这一命题是其实由“男人可靠”、“房子可靠”、“房子比男人更可靠”三个命题合成的。“男人可靠”命题在中国传统的社会文化语境里，并非指男人具有“可靠”这一道德品性，而是指男人“可以靠”，它的主词是“女人”，而不是“男人”，即“女人可以靠男人”。这其实是说，男人是女人的依靠，女人必须依靠男人，女人以“性”为交换，通过对男人的依靠来获取自身的生存和发展，说白了，就是说女人是一种“寄‘饮食’于‘男女’”的被动存在。“房子可靠”中的“可靠”，则不但指房子具有“可靠”的品性，也暗指女人可以依靠“房子”，即将感情和金钱投资在“房子”上来获得自己的人格独立和个人幸福。因为，“房子”不会像“男人”一样地欺骗她们——如网名为“清风细流”的网友说的那样，“房子九成九会增值，最重要的是它的身价提高了也不会嫌弃你，你更不用担心它包二奶”——自然，“房子比男人更可靠”。

由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房子比男人可靠”这一命题其实是建立在女人对男人的依附性这一带有严重“女性歧视”色彩的“男权意识”的预设之上——它真正侮辱的恰恰是对之表示认同的女人，而不是感到“很受伤”且对之表示不认同的男人。在一定程度上，由于婚姻关系不稳定性的增大，女人正在从“做稳了奴隶的时代”走向“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指做稳了某一个男人的奴隶）。“在这个爱情如玻璃一样脆弱、如泡沫一样虚幻的年代，房子远比老公和男朋友来得可靠和真实”这一代表了不少女性心声的表述，对于作为女人的依靠对象和家庭的赡养者这一传统男性角色的失落表达了深深的失望，同时，也对当前社会里男女关系——尤其是女人对男人的依附关系——中不断增大的不确定性感到极大地焦虑。虽然在女性对“房子比男人可靠”的认同里，我们也能够看到女性开始觉醒和走向经济及人格等方面的全面解放与独立的影子，但更多的却是对正在逐渐变得“不可靠”的传统女性角色的依依不舍。

至于男士们的“很受伤”，倒并非因为将他们与“是死东西”的房子相比，而是他们感觉到女性的觉醒和独立已经开始威胁到了他们作为一个“传统男人”的尊严和地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