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水变成了污染水,一场原本已经被人怀疑“有问题”的水危机,在一次意外的检测后,全面爆发。 从此,兰州人的平静生活被打乱。抢水、送水、买净化器…… 7天水危机过后,兰州人的生活恢复了平常,却又有所不同。 深埋于内心的信任危机,会随着水危机的解除而解除吗? 4月11日,兰州市自来水苯含量严重超标,水危机爆发。 4月12日,查明原因为中石油兰州石化管道泄漏污染供水自流沟引发。同时,政府紧急调配水资源保障市民用水。 4月13日,根据甘肃省环境监测站、甘肃省疾控中心监测数据结果显示,西固区自来水苯指标已符合国家相关标准。但“危险还没有过去”。 4月14日,开挖自流沟,铺设铸铁管,防止地下渣油渗入自流沟。 4月15日,全市解除应急处置转入正常状态。将尽快开辟第二水源建设。 4月16日,兰州市纪委表态,应急不作为严肃处理。 4月17日,兰州市家庭用净水设备热销。 7日水危机,兰州人消费了史上最多的瓶装水,也分泌了史上最多的“胃酸”。 因供水企业遭受污染,导致自来水中的苯含量严重超标,300多万市民和100多万外来务工者,开始了与水的非常邂逅。 水是生命之源。每一位城市居民从小就知道这样一个常识——自来水是指通过自来水处理厂净化、消毒后生产出来的符合相应标准的供人们生活、生产使用的水。 毫无例外,城市的生命之源都是从自来水厂出发,走过错综复杂的管网和形形色色的水龙头,最终通过每个人的嘴进入身体。但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检测,工作人员突然发现了苯,表面上无色无味的自来水中,居然隐藏着可能会致癌、致病的危险元素…… 从此,兰州人平静的生活被打乱。 中国的自来水事业,诞生于清朝末期的1908年。106年之后的今天,因为兰州的苯超标事件,自来水被放置在全国舆论的聚光灯下——也许,继全民抗霾、全民关注PM2.5之后,中国又要开始全民保卫自来水、全民关注自来水中的106项国标检测。 拥有蔚蓝的天空,呼吸新鲜的空气,畅饮清洁的水源——这是遥不可及的期盼,还是呵护生命的底线? 突遭恐慌的一夜 闵老师(57岁,甘肃省某高校教师) 4月11日下午14时左右,开车从安宁区出发的闵老师,离开学校不远,电话响了。不耐烦地摁下接听键,传来的不是行政秘书关于开会的通知,而是“自来水有毒”的消息。 他把车停在路边,上网刷微博、查微信,各种消息、各种传闻、各种图片。 闵老师有点慌了,立刻车掉头去一家超市。眼前的景象是,超市里不仅各种瓶装水没有了,凡与水有关的“替代品”也被人一箱箱抢走,甚至娃哈哈优酸乳、雪碧、可乐这样的饮料也成为抢购的目标。 一连走了几家超市,情景雷同。有人对他说,“去永登买吧,城里你就别找了。” 永登,兰州市郊的一个县城,距离市区100公里,距离安宁区80多公里。闵老师不敢多想,掉头就开上了高速公路。此时,已经是下午4时,期间他不断和同事、同学通话联络。 半路,突然醒悟,其实不必跑到永登,路边的加油站有的是纯净水。他开车从高速路上下来,拐进二级公路,找到加油站,开口就要10箱水,结果遭拒。最终,好说歹说总算买到了6箱。 等回到家,把6箱水搬上4楼,已是晚上7时了。家中没法做饭,拿着矿泉水咬面包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独自一人住在城关区的母亲。 闵老师赶紧抱着两箱水,又开车往城关区赶。一路都是各种堵,安宁到城关堵、城关各条路都在堵,到处是拉水、送水的汽车,有的是往家里运,有的是给亲戚朋友送。 送完水回到家,已是次日凌晨。“我有胃溃疡,那天胃酸的直吐。” 孔令英(61岁,兰州市安宁区孔家崖乡王家庄居民) “看着孩子欢笑哭闹、撒娇搞破坏也是件幸福事儿。”这是孔令英的原话。退休后,她的生活就是围着孙女转,不论别人和她聊起什么话题,不消两三句,她最后总能把话题扯到自己孙女的事上。 这是一个典型的留守之家,留守的老人和留守的儿童。4月11日下午,阳光灿烂,温度舒适,领着孙女去逛街,顺便想去附近的超市买点零食。一路上,同一方向的人流越来越多、步履匆匆,孔令英那时还不太明白,大家都奔向超市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刻的超市里,已经拥进了太多的人群,人们搬着整箱的矿泉水排在交款台前。“怎么大家都在买水”、“什么自来水不能喝了”,孔令英不太明白“苯”是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她抱着孙子挤到人群前面说,“我真的是只想买几瓶,多了我也拿不动。” “一瓶都没有,真的没有,正调货过来呢。”销售人员答复。 回到社区,左邻右舍见面就说自来水,孔令英这才了解到,用了几十年的自来水现在不能喝了。 那天,糟糕的事接踵而来。吃了点零食当晚餐后,孙女突然发烧,忙乱一番后,要给孩子喂药时,她又想起来,自来水已经不能喝了。 她赶紧跑到社区的小卖部,“就卖给我一瓶吧,我给孩子喂个药。” “只有5瓶了,是我们自己留着喝的,你先拿去吧。”听说孩子病了,小卖部的老板将自家留存的矿泉水拿出来。 晚上回到家,刚给孩子喂完药哄着躺下,就有邻居来敲门,社区要发矿泉水了,每人两瓶。第二天中午,孔家崖乡街道办事处的洒水车运来两车水,孔令英排队接了两大桶。 一想起自来水不能喝了,孔令英就心慌,但转而又想,这事“政府肯定会解决的”,又放下心来。 (记者手记:惊闻自来水遭受苯污染的那一天,许多市民和闵老师一样,为买水而奔波,又因为送水而被堵在路上,从此心存抱怨;同样也有许多市民像孔令英一样,因为有人慷慨地让出了几瓶水,或者喝上了政府免费分发的瓶装水、干净水,而心生感恩。 进入3月以来的兰州,可谓满城皆工地。为了修建地铁,城区13处繁华路口同时开工;为了城区交通要道能从平交改为立交,36处交通十字同时进行“上跨下穿”施工;加上天水路北路全线施工、南滨河路七里河段的立交桥尚未收尾。虽然,当地政府采取了众多管制和疏导措施,日常交通仍然拥挤不堪,在面临饮水危机等突发事件时,情况更遭。 城市的决策者们,期望构筑一个更为便捷的交通,却没有想到带给了市民最为糟糕的生活,尤其是当突发事件来临时,一个处处开挖、处处施工的城市,再美妙的发展蓝图也不如给市民一口干净、放心的自来水。 在闵老师的抱怨中,不难品味出他心中荡漾的温暖亲情。但是他所不曾想到的是,80多岁独居的老母,用沧桑、颤抖的手指却无力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如果没有邻居的帮助,那一天她将无缘清澈、干净的水。) 用矿泉水做寿司 石漪(23岁,与男友一起经营茉莉咖啡饮品店) 上午11时,春日的暖阳洒进茉莉咖啡饮品店,木质地板和仿旧桌椅愈发变得古色古香,小店里安静而温馨。 石漪走进店里开始收拾打扫卫生,男友拖完地后,把一块精心制作的“所有饮品使用纯净水制作”提示牌摆在门口。这是他们在4月14日店面恢复营业后专门写上的。 4月11日下午,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来人通知,说因为水污染所有餐饮店铺需要暂时关门。 石漪认为自己的店是完全没必要关门,从半年前开业到现在,她一直预定纯净水用来冲咖啡、鲜奶、制作各种饮品,只是在这次苯污染事件后,才想到要明确标识出来。但是,经历一场水危机后,不论是常客还是路人,对所有与水有关的餐饮都分外警惕,生意大不如前。 因为一直使用纯净水,店里储备着足够多的水源,苯污染、停水都没有影响到一家人的生活。 张文政(24岁,蓝天学生公寓门口寿司摊点经营者) 4月12日到13日,是受苯污染后最为人心惶惶的日子。也就是在这两天,张文政成了蓝天学生公寓门口唯一一家摊点经营者。 11日下午,食药局的人沿街通知,所有餐饮必须停业。别人都忙着收拾摊子,张文政却追在食药局的身后不停地问,“自来水污染了,我用矿泉水做行不行?”没有人答复,也没有人否定。 12日一大早,张文政早早地摆出了摊子,在显眼位置贴上了“米饭是用矿泉水蒸的”。那天早上,前4个小时,他没有卖出一份寿司。有卫生局的检查人员来,拿检验器在米饭里插了一下,“然后,啥也没说就走了。” 中午开始,生意开始“火”起来,一直忙到晚上23时。有人已经来买了好几次了,有人会帮同宿舍的带上,一次买4份。也有人不相信他的米饭是用矿泉水蒸的,身边就有已经买了的学生帮助解释,他自己也会说“如果吃了我的东西,出了啥问题我来担保”。 虽然用矿泉水蒸米饭增加了成本,张文政的寿司售价还是保持原价,一份卖5到8元,他说“我运气好,买了18箱矿泉水,慢慢用。” 从13日开始,张文正的生意又变得冷清。坐在椅子上抽烟,静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学生里,有很多与他年龄相仿。 聂晓燕(40岁,西固区罗记麻辣烫经营者) 4月15日,聂晓燕的麻辣烫在水污染后第一天开业。中午12时后约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只有一位客人。 对聂晓燕来说,几天没有开门,损失很大,不要说是挣钱,店里一天的租费、电费等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停业3天,晓燕整天守着电视,时刻关注滚动播报的“水新闻”。她说,“着急也没有办法呀。” 对于水污染的消息,她感觉措手不及,“平时没水了,就跑别人家接去了,这水污染了你说怎么办,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这几天里,她都是自己买矿泉水做饭、吃方便面,政府免费发的水她几乎没领过,“领政府发水的队伍从街这头排到那头,排到你跟前了还能有水吗?” 店里有专门过滤自来水的仪器,是在今年3月份水有异味后买的。用了净水器她多少有点安慰,但还是希望水本来就是好的。现在,聂晓燕自己的生活虽然恢复正常了,店也开门了,可生意却还没有恢复往日的热闹。 (记者手记:可以用纯净水煮咖啡、可以用矿泉水做寿司、也可以用净化水卖麻辣烫,表面上看,在繁华的都市从来不缺少备用的水源,但为什么生意今不如昔?在面临水危机的日子里,这座城市已经缺少了——信任。 今年3月初,不断有市民投诉自来水中混杂着令人作呕的异味。3月8日,市卫生局和威立雅水务公司出面“辟谣”,坚称“自来水一切正常”。此后有消息传出,有市民因持续质疑而被怀疑为造谣者被“拘留”。4月11日,苯污染危机爆发。 与水危机一同而来的是信任的危机,质疑自来水企业、质疑政府、质疑部分官员,城市里到处充满着质疑的声音。切断污染源,用了半天时间,全面恢复正常供水用了4天时间,但是没有人知道,重树一份信任需要多久? 也许太过于平凡,也许是感觉自来水“自来”得太容易,城市的发展忽视了生命中最为重要、最为基本的东西。但是,当自来水被污染的时候,城市的生活就仿佛多米诺骨牌,信任与繁荣、秩序与民生一同坍塌。) 危机是否真的结束 景涛(30岁,安宁区北京华联超市值日店长) 作为临近西北师范大学、兰州交通大学、甘肃政法学院三所高校的唯一一家较大型的综合超市,从11日下午开始,面对汹涌的人流,安宁区北京华联超市推出了限购政策:每人最多可购2扎矿泉水。 值日店长景涛从11日中午开始,见证了一波抢购的风潮。“老百姓太可怜了,老头、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为抢水头都挤破了”;“你无法想象老人们和一堆大学生抢一瓶矿泉水的场景。你也许无法理解,一位老人为了自己的小孙子喝一口健康水,而产生的那种拼命的感觉。” 这几天是景涛上班以来最累的日子。超市所有员工都需要连夜卸水,主管级的人也不能落下。虽然,政府已经宣布解除了危机,但是各种矿泉水、瓶装水、纯净水的销量还是不断暴涨。 景涛认为,没有第三方权威机构告知水什么时候被污染、水什么时候安全,“心里永远都是个病”。他说,一想到自己已经喝了好多天的被污染的水,就感觉恶心,就会反胃。 景涛现在每天需要买5扎矿泉水回家,在自己所工作的超市买2扎,再在附近的商店买3扎。他刚当上爸爸,孩子快满月了,家里从洗脸刷牙到洗衣做饭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一点儿马虎,主要是“担心孩子”。 白芳(兰州美承科技有限公司职员) 抢水、买水、吃方便面——这是许多兰州人在饮水危机发生后的生活。 3月16日中午,兰州美承科技有限公司的职员白芳,吃完了矿泉水泡面的午餐。写字楼里此时到处都弥漫着方便面的味道,久久无法散去。 在外地的朋友告诉白芳,“管道里的水不可能没有污染,先别喝自来水了。”网上,许多人在议论,除了苯含量超标之外,还有多少未知的有毒、有害成分混杂在自来水中,白芳说,“对各种传言,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目前,白芳的生活用水是把自来水烧开了,滚了又滚,希望苯元素挥发掉,再晾冷了用;吃饭、喝水都只用矿泉水。她每天都在关注新闻,她期盼得到一个足够权威、正式的通知,来告诉她,自来水确实没问题。 白芳希望政府派人到各个小区检测水质,让大家看清楚,贴出个明确的公示。“有同事所在的小区,就自己花钱请专门的人来检测水到底能不能用;但是我们普通市民也不知道找什么样的机构检测才算权威?” 吃喝都用矿泉水,对于工作没几年、积蓄没多少的白芳来说压力挺大。蒸两个人吃的米饭,包括淘米煮米得用去5瓶矿泉水,洗菜也不敢多用水,“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太‘奢侈’了?”白芳问道。 家里已经买了净水器,下一步白芳打算去医院做个血液检测。她认为:供水企业(威立雅公司)应该负责市民的体检费用。 达师傅(西固区川蓉酒店保安) “4月11日,听酒店客人说水污染了,从那天开始,家里就没有做过饭,就吃点儿馍,喝矿泉水,家里三四口人,用水也不多。”达师傅说道。 达师傅回忆,早在3月初,水烧开后就有一股味道,但我们还在继续用。在他看来,对于已经过去的水危机,谁知道大家都吃了多久;如此严重的水污染,为什么没有人承担责任,难道这么大的事情也会不了了之。 姚芳(兰州市西固区城管绿化员) 4月15日下午,看到姚芳在给树浇水,旁边有市民过来就问,“水好了没?”她回答:“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还在用矿泉水。” 几天来,到底有多少人问过这个问题她已经不记得了,到后来看到有人走近她要开口,她都主动地、习惯性地大声说:我也不知道。 姚芳说,我也想知道,流出来的白花花的水,看起来也还干净,但是到底被污染了没有。 现在,危机解除后,姚芳家里还不敢用自来水,虽然政府说水安全了,她坚信管道里被污染的水还没有排干净,“水污染了,吃也吃不上,喝也喝不上,遭罪呀!” (记者手记:从4月16日开始,兰州市恢复了“正常供水”,形式上看似乎危机已经过去,但是许多疑惑依然待解。被污染的水源,究竟谁该为这次苯污染负责,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污染物混进了城市的自来水管道,苯污染的自来水将给市民的身体带来什么,对于外资掌控的城市水源,政府监管的责任在哪里? 此外,除了买水、抢水带来的经济损失,到底有多少人的健康,深受这场水污染的危害。六个月、十年、甚至更久?谁来为这场漫长的潜伏期买单?水污染的日子绝不单纯是一段生活的记忆,而是一个城市发展的惨痛教训。 现在,市民们需要一个对本次水污染追本溯源的责任清单,更需要看到确保未来饮用水安全的政府责任,需要看到一个完善的城市供水水质安全检测体系。 据今年3月中旬环保部发布的数据显示,我国有2 .5亿居民的住宅区靠近重点排污企业和交通干道,2 .8亿居民使用不安全饮用水。管网二次污染、水源地污染的情况非常严重,让人触目惊心。 水利部近期公布的数据则显示,目前我国水库水源地水质有11%不达标,湖泊水源地水质约70%不达标,地下水水源地水质约60%不达标。 兰州的苯污染事件,引爆的绝非仅仅是兰州人的饮水安全,而是为13亿中国人敲响了警钟!) 被遗忘的一群人 祁师傅(骑三轮车回收废品的外来务工者) 4月15日下午,在西固区山丹街的一个十字路口,祁师傅和同伴在这里稍作休息,问及现在的生活恢复正常了没,他们都答“还没有”。 祁师傅住的院子里没有自来水,用水需要社区接,为了避免麻烦,他一次会装很多桶水。 4月10日下午,去工地上收废品的时候,工地告诉他,兰州的自来水污染了,吃不成。这之后的5天里,他用的就是之前备的水,这为他“省了不少钱”,遇到有按平时价格卖的矿泉水,他也会买一些继续备着。 祁师傅不知道自来水可以用的消息,现在还在用以前接的水和矿泉水,“等别人用自来水了我就用”。 谢先生(西固区山丹街某工地技术负责人) 有那么一群人,在兰州水污染后的几天里,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变化,依旧喝着被污染的水。 水污染后,政府免费为市民发放水,这里的市民指:拥有兰州户口的人。在西固区山丹街某工地,有150多名工人,他们没有兰州户口领不到政府发的矿泉水,也没有消防车或洒水车给他们送水,这里吃饭、喝水一切如旧,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水已经被污染了。他们被人称为——外来务工人员。 工地技术负责人谢先生有点无奈。水污染的消息是朋友们互传消息得到的,没有人正式通知,“平日积极检查环境污染的政府或社区工作干部都没有来”,等知道消息要买水时,已经买不到了。 老谢说:“平日检查时想起来我们了,现在就没有人管了,自来水污染后我们被遗忘了。” 工地一直在用自来水做饭、喝水,工人也知道水不干净,媒体上也在不断播报苯含量超标的消息,但是没有办法。“我们不是兰州市民,我们只是一群打工者。” 在这场水危机中,这个“被遗忘的角落”,一切如旧,水污染了,生活照旧…… 张涛(西北师大一年级学生) “午觉睡醒,学校里的超市和商店都没水了。”大一学生张涛自称下手比较快,抢到了一扎矿泉水,有位同学因为没有抢到水则退而求其次,“整了3箱雪花啤酒回宿舍”,不料,“越喝越渴”。 随人潮抢水让张涛感觉“挺刺激”,之后的日子就有些艰难了。一开始以为是水污染要停水,张涛和同学将宿舍里的脸盆,空饮料瓶全部装满了水,结果只能望水兴叹,“每一瓶都是毒”。 张涛叹气,没地方吃饭,在宿舍吃饼子啃方便面,喝水也得省着点儿……看着水污染很严重的样子,他甚至想着回老家呆一周。 12日晚,张涛领到了政府发的2瓶矿泉水,屋漏偏逢连阴雨,“平时吃饭喝水没感觉,饿了吃、渴了喝,偏偏发生水污染后,却特别想喝水、想吃饭。”张涛现在继续在喝矿泉水,他听学校化学院的老师建议,喝水还是慎重为好。 (记者手记:在兰州,有超过100万的外来务工者和学生,同样经历了这场水危机。他们每一个人都保存了一段对这个城市的新的记忆,或平淡,或痛心,或担忧,或无奈……唯一相同的是:这不是财富,是永远不想遇到的事儿。 一场危机,考验着一级政府的处置能力,也暴露出平时管理中的漏洞。当水危机爆发后,兰州市政府通过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共微博账号等方式,及时发布事件进展,快速应对,将水污染的影响降到了最低。然而,汹涌的舆论总会过去,生活也会恢复如常,危机过后,政府不仅需要追究事件的具体责任人,更应该思考,人民到底要什么?值得兰州人欣慰的或许是,一直被搁置的第二水源地建设,将会很快开工。)记者康劲实习生 李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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