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西宁气温逐渐下降，42岁的玉树人老马依旧早早地来到勤奋巷，这里是他一年中待的时间最久的地方。

10多年前，老马还是玉树一家公司的打工仔，拿着每月200多元的薪水，销售当地的土特产品，其中包括冬虫夏草。现在，他的工作依然是收购和销售虫草，不过称谓却变成了“跑山人”，辗转西藏、玉树和西宁之间，每年的收入已经超过20万元。

多年游走于虫草江湖，老马对价格的变化自然也最为敏感。上世纪70年代，国家对冬虫夏草的收购价只有每公斤21元，到上世纪80年代每公斤突破千元，1997年再破万元大关，如今，在一些终端药店，顶级虫草可以卖到一克800元，合每公斤80万。

既不是生活必需品，也不一定有起死回生的疗效，看起来普通的虫草缘何比黄金还要贵？对于神秘的虫草行业背后隐藏的利益链条，老马同样一清二楚。

挖虫草：一公斤人力成本超3万元

挖虫草是一个既艰难又细致的工作，有时候一个人在山上挖上10多个小时，能挖到几十根已算幸运，而这其中品质好的，才可以卖到30元到40元的好价钱。

以前，凭借着一家每年几万元的虫草收入，大部分依靠挖虫草为生的藏民可以衣食无忧，过着在他们看来还算不错的日子， 而最近几年，随着虫草越来越稀缺，越来越多的外地人也开始觊觎这一虫草产业链的最上游，包下一个草山，雇用藏民挖虫草。

“包一个草山最便宜要20万元到30万元，贵的要100万元到200万元一年，雇用藏民后包吃包住，每挖到一条冬虫夏草，一般支付藏民6块钱。”老马介绍，这样算下来，往往挖一公斤虫草的人力成本就超过3万元，从2008年开始人工费一直在上涨，这几年因为气候等原因虫草的成活率又大大降低，很多包山挖草的可能还会赔钱，所以依靠“跑山人”去藏民家一点点收购，依然有很大的市场。

往年虫草的产量规律一般是每三年一个高产年，而2012年这个本应该是高产的年份由于气候原因，比2011年产量还低。西藏自治区农牧厅7月发布的消息显示，那曲地区今年共有15.06万人参加采集虫草，产量约16.3吨，与去年同期相比减产3.7吨。而青海玉树、果洛等主产区的虫草产量，也比去年下降30%到40%。

卖虫草：每公斤加价上千元出售

从藏民手中收购到足够多的虫草后，老马就会带它们回到西宁的勤奋巷虫草市场，在这里，他所收购的虫草，可以每公斤加价上千元出售。

这个前后不超过1000米的不起眼的巷子，以前是土特产品集散地，如今则是冬虫夏草一条街，成为全国乃至世界最大的虫草民间集散地，每年的成交额高达上百亿，而交易方式却比卖白菜还要原始。

如果买者有意，双方绝不会用语言讨价还价，而是将手伸进毛巾底下，通过互相捏手指头来敲定价格，价格谈妥后就地称重，然后一手交现钱，一手交虫草，没有发票，甚至没有账本，旁观者更是无从知道最终的成交价格。

尽管交易方式如此原始，但圈内人都知道，只要是混迹在虫草采挖地的虫草商人，都必须要跟这里保持联系，因为勤奋巷的价格，决定着全世界冬虫夏草的价格，而且每天都在随行就市地变化，甚至每一次大的价格变动，都有可能引发整个行业的“地震”。

当然，在勤奋巷买卖的虫草，也不一定都是真货。“这里有很多用来造假的加工点，一般上午是内行交易，真货多，下午卖给游客的多，掺水的、加金属粉的，甚至注水银的，什么样的都有。”一位在勤奋巷有固定采购店铺的虫草商人如是说。

“现在市场上流通的夏草，40%是通过代购，30%是药店和品牌销售，剩下的30%是来自批发市场。”上述人士说，而这三种渠道中，除了部分直接从藏民处收购，很多都是从勤奋巷进货。

如今，勤奋巷的两旁已经被虫草商铺挤满，很多甚至没有店名和招牌，却可能是很多虫草加工厂家或大药厂的定点采购地。

流通：加价和囤积的诱惑

在西宁，分布在各条街道上大大小小的虫草店，比销售普通商品的小卖部还要多，而位于七一路上的新千虫草国际交易中心，更是为虫草从土特产向商品的转化提供了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