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双城记”
以色列女孩Kutikov已经可以穿着高跟鞋从容地走向掩体。“在这里,从空袭警报拉响到火箭弹落地有15秒时间,而我到达最近的庇护掩体只需要10秒。”
2003、2006年,巴勒斯坦人Abusahel的房子,已经两次被以军炸毁,他顽强地把房子重建了两次,但这次,老人没再盖房子。“谁知道以色列人的坦克什么时候又开过来一次,我的房子就又完蛋了。”他说。
不过,巴以双方更多的冲突,不是用橡皮子弹打的。据以色列方面的统计,仅2008年,哈马斯就以色列发射了3291枚火箭弹。这其中的1枚,就成了以色列南部小城斯代罗特(Sederot)居民AnnaKutikov长久的噩梦。
“那是非常糟糕的一天,几乎每10分钟空袭警报就要拉响一次。”但那时她太疲惫了,而且已经对警报感到麻木,并没有躲进庇护掩体去。
“我正在家给特拉维夫的哥哥打电话。”Kutikov说,“突然,空气里尖锐的呼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接着,窗外的电线爆出巨大的火花,‘嘭’!”
巨响把她吓呆了,随着巨大的震动,房间里的灯闪了几下,灭了。电话里哥哥大喊她的名字,问她怎么了。几乎过了10秒钟,她才反应过来,告诉哥哥说:“我想,有一发火箭弹在我的公寓外面。”火箭弹击穿了窗外的电线,一股焦糊气息在四处弥漫开来。
Kutikov今年25岁,是附近Sapir学院的大学生。去年2月27日,另一发火箭弹击中她所在的校园,一名叫做RoniYechiah的学生被当场炸死。
实际上,哈马斯火箭弹的最长射程不超过40公里,于是以色列南部邻近加沙地带的斯代罗特和阿什客隆等地成为了最频繁受到火箭弹打击的目标。8年来,有37名以色列公民被炸死,上百人受伤。
作为报复,以色列在2008年底发起了23天的代号“铸铅行动”的军事打击。加沙边境小城贾巴利亚(Jabalia),由于哈马斯武装活动频繁,被重点打击。
3月9日,南方周末记者来到贾巴利亚居民Abusahel的家中,他正在指挥儿子从废墟中刨出一根一根的钢管。“这是我的洗衣机。”Abusahel指着脚边的一坨乱七八糟的废铁说。
房子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了碎石和瓦砾,但他和儿子还是想尽量把有用的材料多找出来一点,“也许以后盖房子用得着”。不过,他们最近还不打算动手重建。“我不想再浪费我的钱和时间了,”Abusahel说,“谁知道以色列人的坦克什么时候又开过来一次,我的房子就又完蛋了。”
今年58岁的Abusahel几乎目睹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战乱。2006年,哈马斯赢得议会选举,并且与法塔赫为争夺加沙地区控制权展开内战。那年,Abusahel的妻子在以军的空袭中受伤,一家人就更加担惊受怕至今。
以色列女孩Kutikov也曾经担惊受怕着,不过现在面对警报时,她已经可以穿着高跟鞋从容地走向掩体。她已经像斯代罗特的其他人一样适应了战争下的生活。“在这里,从空袭警报拉响到火箭弹落地有15秒时间,而我到达最近的庇护掩体只需要10秒。”
甚至在家时,Kutikov已经不再外出躲避。“要知道,我们的公寓已经被火箭弹光顾过一次了,”她说,“下次火箭弹落在同样的位置,这个概率跟被雷劈差不多啦。”
但Abusahel偏偏就是这么不幸。“为什么总是我?”
他1994年在贾巴利亚盖起了房子,但在2003年、2006年,他的房子已经两次在以军的军事行动中被炸毁,他顽强地把房子重建了两次,但这次,老人有些泄气了。“以色列非常强大,而哈马斯不相信谈判……但为什么总要我们付出代价?”
贾巴利亚在这次的战争中损失极为严重,近半数的房屋毁于以军的袭击。Abusahel原先在后院种有大片的果树,包括葡萄、柠檬和椰枣。他坚持把自己的果园叫做“天堂”,因为“它漂亮极了,夏天经常有结婚的年轻人来拍婚纱照”。
但现在,这里剩下废墟和坑洼,看不见半点绿色的影子。
Abusahel一家12口人都挤在哥哥家里,“男人一间房子,女人一间房子,睡在地上”。他们常回自己家的废墟边上烧一壶茶,坐着。从那里望去,连绵不尽的房屋废墟上,还插着巴勒斯坦的国旗,在黄昏中,随风飘荡。
不过在以色列的斯代罗特,除了街头随处可见厚实的水泥庇护掩体外,并看不到太多战争的痕迹。一方面,哈马斯武装发射更多的是自制火箭弹,精准程度非常有限;另一方面,斯代罗特政府总是能迅速修复被损毁的地方,“让人们尽量忘却伤痕”。
但Kutikov告诉记者,哈马斯常年的火箭弹侵袭带来更多的是心理创伤。“还有些学生已经不能在太安静的地方学习”。
尽管房屋三次被炸毁,巴勒斯坦的Abusahel却并不同意他的孩子去跟以色列人作战。“我们的力量跟以色列相差太远了,我们用什么武器,自制的火箭弹吗?”
实际上,就在一天前,哈马斯的三发“自制的火箭弹”又落在了斯代罗特附近的农场上。Kutikov说:“昨天三发,前天二发……今天还不错,到目前为止,没有火箭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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