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岁女孩独守病父6天6夜 在医院里吃着"百家饭"

无论走到哪里，曹莹都抓着堂姐的手不放

□东快记者王一/文林良划/图1月24日凌晨，11岁的女孩曹莹（化名）趴在病床前，沉沉睡去。两米外的父亲却悄悄离开了人世……

她已经独自一人守着父亲6天6夜了，当第七天的阳光洒进病床，渐渐醒来的曹莹却发现爸爸的脸被白色被子盖了起来。她拉起爸爸的手，不停地摇晃试图叫醒他。只是，病床上的爸爸再也没有给她一句回应。

护士们骗她，“你爸爸睡着了。”直到一名护工说出残忍的事实：“你爸爸已经死了。”曹莹才放弃了最后一丝幻想，蜷缩在抢救室里大哭起来。

昨日，曹莹紧紧地依偎在从连江赶来的堂姐身边，稚嫩的她睁着无辜的双眼，望向远方。

她的母亲在她6岁时离家出走，如今父亲病亡，亲属又无力抚养她，这未来，仅剩下未知数。

曹莹的堂姐和老乡带着她到鞋厂讨要说法，鞋厂大门紧闭

11岁女孩独守医院6天靠“百家饭”度日

因为经济拮据，已经11岁的曹莹还只是仓山博林小学的一名二年级的小学生。

昨日中午，当东南快报记者见到曹莹时，她红肿着双眼，坐在街旁的一家面馆里面，将碗里的最后一勺面汤舀进嘴里，然后才站起身，跟记者问好。

“孩子是饿坏了。”一旁从连江赶来帮忙处理后事的堂姐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曹莹的爸爸曹茂森是在去年12月22日左右便发现身体不适的，但为了养家糊口，他只得拖着带病的身体坚持到鞋厂打工。

直到今年1月18日，忍受不了病痛折磨的曹茂森，才请邻居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并被紧急送往福州市第二人民医院抢救治疗。医院诊断，曹茂森严重营养不良，身体的蛋白还不到常人的三分之一，全身各脏器衰竭。

因为曹茂森负担不起昂贵的治疗费用，加之又没有其他亲属的陪同，医院为其特事特办，先进行了抢救。

从那时起，曹莹便跟着救护车一起来到医院抢救室。医院里，11岁的她独自照顾着父亲，这一呆便是6天6夜。

困得实在不行，就随意躺在空着的病床上休息，饿得不行了，也只是咬牙撑着。

她娇小的身影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饿了，冷了，咬着双唇倔强地不吭一声。她并不知道父亲的病有多重，只是想着，兴许过几天父亲就能出院了。

所幸，护士发现了蜷缩在走廊里的曹莹。到了饭点，值班的护士都会从食堂里打来饭菜给她，病房里的病友和护工，也会将一些零食和饭菜分给她。

就这样吃着“百家饭”，瘦小的曹莹坚持着，陪伴着爸爸度过了6天6夜。这6天里，父亲几乎都是昏迷的，偶尔睁开双眼，看着女儿，张着嘴，却无力说话。

因全身器官衰竭 39岁的父亲睡梦中离世

24日凌晨1点刚过，曹莹看到爸爸面色正常，便躺在病床边沉沉睡去。半睡半醒中，她看到护士围在父亲的病床前不停忙碌着，还看到连接爸爸身体的仪器显示屏上的线条逐渐变成直线。梦境渐渐散去，曹莹发现爸爸的脸被白色被子盖了起来。

曹莹赶快拉起爸爸的手，不停地摇晃起来试图叫醒爸爸。但她却发现，父亲再也不会像原来一样给自己一个简单的回应。护士们为了不让孩子伤心只得骗她，“你爸爸睡着了，等等就好。”不少护士还抱着曹莹哭了起来。直到一名护工告诉了曹莹：“你爸爸已经死了。”曹莹这才放弃了最后一丝幻想，蜷缩在抢救室里大哭起来。

39岁的男人，死于全身各脏器衰竭。

曹茂森去世后，民警从他的兜里找到了曹莹堂姐的电话和仅有的600元钱。

曹莹和父亲住在仓山区盖山郭宅村的一间民房里，租住的房间不过10平方米，每个月租金100元。因为曹茂森的去世，房东已经将父女俩的东西搬了出来，而父女俩尚欠9个月的租金，房东也表示：“算了。”

堂姐当天中午赶到医院接到曹莹。这才知道，曹莹已经无处可去了。因为走得急，身上并没有带着更多钱，堂姐想要拿曹茂森留下的钱垫付住宿费用，曹莹不肯，“这是爸爸拼了命赚来的，不能花。”曹莹一直在嘴里念叨着。

5年前母亲不辞而别父亲拼命打工营养不良

对家的回忆，曹莹的印象是：家里墙上沙子“哗啦哗啦”向下掉的响声、19吋黑白电视机里的卡通人物的笑声，以及父亲回家后疲惫的叹息声。而对于母亲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了。

“我知道大家都叫她‘冬梅’，好像是姓程，也可能姓陈。”曹莹的堂姐说，曹茂森跟冬梅都是四川老乡，在一起时也并没有领过结婚证，原本曹茂森家里日子还算小康，但几年前冬梅重病，曹茂森变卖家产才将她的病治好，可之后，冬梅忍受不了困苦的生活，五年前选择不辞而别，之后便再无音讯。

从那时起，曹莹和父亲便相依为命。曹莹的记忆中，每天早上5点父亲便穿着衣服，匆匆上工，直到晚上9点，才弓着腰、疲惫地回到家里。曹莹不到十岁时便学会了做饭、做菜，附近菜场的老板见到曹莹都会跟她打招呼，还会卖便宜的菜给她。大家都曾遇到过，曹莹拿着几毛钱，买了几根豆芽便匆匆地离开。

曹莹说，爸爸是在附近一家叫做福州利辉鞋业有限公司的工厂里上班的，厂里很多父亲的工友都认识她，她还常去厂里面找爸爸。

厂里的工作强度大，39岁的男人还不到100斤重。曹莹的堂姐怀疑，也许是因为对自己太过于苛刻和高强度的工作，才导致曹茂森严重营养不良。“医生告诉我当时曹茂森身体的蛋白还不到常人的三分之一，最后是因为全身各脏器衰竭而死。”

在曹莹眼中，父亲给了自己很多温暖。曹莹握紧了小小的拳头告诉记者，上个月她说想喝牛奶，爸爸二话不说就上街给她买了一箱。家里没钱，爸爸还硬着头皮帮她找学校。“他和我说不上学没出路，别怕自己比同学大几岁。”

亲属表示无力抚养女孩：“我不想做孤儿”

东南快报记者从曹莹堂姐的口中了解到，孩子亲人很少，只剩下姑姑和伯伯。两家人都不具备再抚养一个孩子的能力，“曹莹的姑姑有三个孩子，现在都在上学，只靠着一点点钱维持生活。她的伯伯则在海口打工，也根本无法照看孩子。”

而曹莹堂姐在连江乡下的一个幼儿园上班，每个月的工资只有1500元，家里也有孩子。

“我想帮助堂妹，但实在是有心无力。”对于曹茂森的突然死亡，堂姐觉得和所在的福州利辉鞋业有限公司脱不了干系，“工厂里虽然没有劳动合同，但附近很多人都可以证实他在这里上班，他生病也是在工作时开始的，期间还曾再返回到厂里上班。”

曹茂森目前在太平间里每天费用要300元，死者丧葬费也是年仅11岁的曹莹和堂姐无法负担得起的。昨日，东南快报记者陪同曹莹和其堂姐两次来到福州利辉鞋业有限公司。

第一次来到曹茂森上班的公司时，办公室里的一名工作人员承认曹茂森曾在这里做工，但其死亡原因跟自己公司没有任何关系。而下午2时许，记者再次来到该公司时，几名工作人员则矢口否认曹茂森曾在该公司上过班。一名办公人员告诉记者：“我们这都有劳动合同，他既没有工资条，更没有劳动合同，我们不认识这个人。”

但记者却从公司一名员工处了解到，该公司工资一般都是由工头记账之后发下来的，且所有工人都没有签订过劳动合同。“生病前曹茂森还曾坐在我门口的床上和我说话。”该员工与记者谈话时表示。

而这种成人的“算账”方式，在11岁的曹莹的年纪里，是她所不能理解的。对于未来，曹莹摇着头回答：“我不想做孤儿，我还有亲人，我想回老家。”

如果您想帮助曹莹，可以拨打东南快报热线968977联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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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盈和姐姐在出租房门口

福州新闻网1月27日讯 从24日凌晨至今,11岁的小英(化名)一直不相信和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已经离开了她。但紧攥在小手里皱皱巴巴的600元钱和一张身份证却仿佛在诉说着残酷的现实,这是父亲留给她的全部财产。

母亲离家出走

父亲突然去世

昨日中午,记者在盖山镇一家小吃店见到了11岁的小英和她的堂姐以及一名郑姓老乡。“这孩子真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就成了孤儿,不知道将来怎么办。”见到记者,店里的老板娘低声嘀咕着。这一片的很多店主都知道了小英的身世。小英的父亲是四川人,到福州打工已经十几年了。“五六年前,她(小英)妈妈带着妹妹离家出走,之后一直没有找到,这孩子就和父亲相依为命。孩子的爸爸一直在找妻子和小女儿,不敢离开福州,就算租房子都只在这附近租。”

小英坐在小吃店门口的椅子上,有些茫然,遇到人多的时候还会躲在堂姐的身后。今年11岁的她读小学二年级,而同班的孩子普遍都是八九岁。“她爸妈没有领结婚证,所以她上户口很困难,没有学校接收,后来在大家的帮助下才落户上了学。”老乡郑师傅说。

对于妈妈,小英并没有什么印象,妈妈离开的时候她才四五岁,只知道妈妈的名字叫“冬梅”(音),是哪里人她也不知道。

小英父亲留下的身份证显示,他叫曹茂森,四川营山县人。“爸爸以前就在这个鞋厂工作,他说有订单的时候要加班,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小英指着对面的福州利辉鞋业有限公司厂房说,去年12月下旬的一个下午,父亲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他说浑身发冷,之后就去了附近的诊所打吊针,回来后休息了几天又去上班了。”在小英的印象里,父亲曹茂森那段时间前后去了三次诊所,第二次也是加班后觉得乏力,之后去医院打了吊针。“第三次爸爸已经走不动了,医生说病得很重,让去大医院看病。”在几个四川老乡的帮助下,曹茂森被送到了福州市第二医院,可由于严重的营养不良导致身体多器官衰竭,1月24日凌晨,曹茂森抛下11岁的女儿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护工从他的口袋了找到了600元钱和一张身份证,这是爸爸留给我的遗物。”小英说。

父女俩欠下9个月房租

记者跟随小英穿过小巷子来到她和父亲住了几年的出租房,这是一栋有50年历史的老宅,小英和父亲栖身在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小屋,墙壁早已经斑驳,不少地方水泥都脱落了,房间里除了一个落满灰尘的柜子外,剩下的东西都已被清空。“房间里有两张床,爸爸睡在这里,我睡边上的小床,是用门板搭的。”记者看到,在靠近“小床”的墙壁上贴了不少卡通人物图案,还有用纸剪成的“元旦和春节快乐”字样。

“他们一共欠了9个月的房租。孩子的确可怜,这笔钱就算我亏了。”房东林先生说,曹茂森病重后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都躺在床上,饭也不吃,孩子也经常没饭吃。“如果能及时就医,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是否在鞋厂工作

双方各执一词

“曹茂森是在工厂上班期间患病的,可是在去世后,工厂方却称厂里根本没有这个人。”曹茂森的老乡老郑说,鞋厂的工作强度很大,有订单的时候,通宵加班是常事,有的时候要连续加好几个晚班。

昨日中午,在福州利辉鞋业有限公司二楼的一个车间,十几名工人正在切割泡沫鞋底。记者询问曹茂森的事情,一名工人说:“他的确曾经在这里工作,后面转到另外一家鞋厂了。”至于具体工作时间,这名工人却闭口不谈,并让记者下午上班时间去找相关负责人。

14时许,记者再次来到该工厂,却被挡在厂外。守门人称是“老板交待的”,他还透露说曹茂森的确在工厂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工厂没有打卡也没有工资条,也没有签订正规劳动合同。记者随后联系工厂负责人,对方称没有曹茂森这个人,并称“工厂里所有的工人都有签订劳动合同”。

小英的堂姐说,她在一家农村幼儿园工作,目前每个月的工资只有1500元,家里还有一个孩子,虽然想帮助堂妹,但实在有心无力。“现在叔叔的医药费还没交,遗体还停放在医院太平间里,家里人连火化的费用都凑不够。”

如果您愿意帮助小英渡过难关或者知道她妈妈的信息,可以拨打本报党报热线83751111联系。

(福州日报记者 任思言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