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遗存遇上文创产业：文创产业需要漫长培育

　　福建标新集团的旧厂房引入文体产业。

　　曾燕华带着项目，进驻福建标新集团旧厂房。

　　和道工社内旧厂房改造成的LOFT空间。

东南网11月9日报道（福建日报记者 张辉 通讯员 郑蔡乐 文/图）在城市“退二进三”政策下，传统工业逐渐从中心城区退出，体量巨大的废旧工业厂房面临二次开发利用。与文创相结合，被认为是最佳范例。越来越多的城市引入文创业态，试图让工业遗存荣光再现。

美好愿景的另一面，是不少文创园缺乏足够的市场活力，经营方向背离文创初衷，想象中的文创业态集聚效应未能出现。

我们以漳州为观察案例，探讨一个三四线城市的文创之路，该如何行稳致远。

废旧厂房里的LOFT生活

11月4日，厦门文博会上，漳州和道工社的作品《和》，在第三届福建最具文化创意产品评选中，获评“十佳”。民间自媒体的推广，让漳州人开始关注这个偏居城郊一隅的文创团体。和道工社的所在地，是一家国营厂的仓库。一年前，一帮中年文青对其加以改造后，就地玩起了金缮、打铜、木雕等手作艺术。

陈晓宏是漳州的一名上班族。六年前，他开始接触手打铜器技艺，并结识了一帮手作爱好者。去年开始，他们四处寻找场地，希望觅得一处适宜创作的空间。位于漳州老城区东郊的一处废旧厂房，成为最佳选择。和道工社因此诞生。

这里到处是工业时代的记忆。门前一条废旧的铁路连接鹰厦铁路，曾日夜兼程地为漳州糖厂运输甘蔗与原糖。老厂房改造成的LOFT（由旧工厂或旧仓库改造而成的，少有内墙隔断的高挑开敞空间），依然保留着古朴的韵味。创作之余，品茗小酌，充满小资情调。

“将老旧厂房‘腾笼换鸟’改造成文创园区，既盘活了闲置资产，助推经济转型，也催生了新兴产业。”芗城区文化广电体育局局长陈子铭说。不少城市将此写入产业发展规划。文创产业基础薄弱的漳州，同样在尝试。

比起和道工社的个体尝试，当地政府的步子迈得大得多。2014年，漳州与厦门根深智业集团合作，引入漳州首个大型文创园项目——漳州牛庄文创园。该产业园依托的正是原金龙客车旧厂房。按照规划，牛庄将成为漳州中心城区第一个集文化、创意、旅游为一体的时尚小镇，包括艺术加工平台、创意工坊、艺术教育培训多种功能区。

本土传统企业在谋求转型升级的过程中，也涉足这一领域。拥有近30年历史的福建标新集团是国内罐头行业十大供应商之一。2010年，标新的传统业务开始从中心城区迁出，并计划对超过3万平方米的老厂房进行文创业态开发。80后陶艺爱好者曾燕华是第一批入驻者之一，这里毗邻古老的浦头港，加上工业厂房打造出的LOFT空间，非常有味道。

文化外衣的背后

为工业厂房植入文创业态渐成潮流，但真正成功的案例并不多。在业内人士看来，除了泉州源和1916创意产业园、福州海峡创意产业园等少数定位清晰、产业集聚效应显著的个案外，市面上大多数文创园正偏离文创初衷，成为披着文创外衣的商业项目。

一个不可忽视的现象是，不少文创园逐渐向美食一条街靠拢。“餐饮、娱乐等业态占据大头，真正的文创元素寥寥无几。”马祖海是漳州青年文化创意产业协会会长，这是他考察省内多个文创园后的直接观感，“即便引入了文创项目，也因为缺乏清晰的定位与规划，难以真正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条。”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不少园区运营商对文创产业缺乏足够的理解，依然固守传统的收租模式。马祖海认为，园区运营理念的走偏，导致不少文创园项目经营惨淡。“不能一开始就想着收租赚钱，优质的文创项目才是文创园核心资源，只有形成了文创业态的集群，园区的品牌才能打响，成为引流利器，并实现人流量变现。”他表示，本末倒置的运营模式，往往伴随着高昂的租金。当地一家文创园每平方米的月租金近百元，这对于初创期的文创项目而言，是难以承受之重，许多创业者因此被拒之门外。

产业基础薄弱，是文创产业园发展的另一瓶颈。在不少城市，大型工业厂房改建的文创园无奈沦为“空城”。这在漳州尤其明显，按照最初的计划，牛庄本应在去年5月开园，但近日记者在走访时发现，仅有几家餐饮项目在营业。

漳州文化人陈子铭长期关注当地文创市场。他认为，文创产业园的良性发展，有赖于足够体量的优质文创项目集聚，但他所在的芗城区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本地人口有限，旅游人口同样不成气候。尽管处于从厦门到南靖土楼的旅游线路中，但游客鲜有在此停留，对本地文创产品消费不足，文创产业自然难以发展。”他说。

文创产业需要漫长培育

尽管大型文创园项目发展遇阻，但陈子铭认为，这并不意味着漳州的文创之路走不通。他注意到，在官方主导的文创园区外，还有不少自发生成的文创苗头，其中，两个趋势不容忽视。

一个趋势以和道工社为代表，本地文创爱好者从个人兴趣出发，租用廉价厂房，以抱团取暖的方式“玩文创”。陈子铭说，尽管他们的商业模式尚不清晰，仍处于自己为兴趣买单的阶段，但假以时日，前景可期。另一个趋势以标新为代表，传统企业出于转型升级的诉求，自发地对工业厂房进行二次开发利用，引入文创业态。虽然园区专业度与业态集中度有限，但对于文创产业的培育作用举足轻重。陈子铭寄希望于正在开发建设中的古城项目：“未来古城旅游给漳州老城区带来的人流，或将刺激文创市场的兴起”。

相比起常规商业项目，文创项目更加脆弱，尤其是不少以传统手工艺为依托的项目，它们天然缺乏市场竞争力，孵化过程漫长。因此，业内人士建议，对于这些文创项目，地方政府应有针对性地进行扶持。“文创产业回报周期漫长，这些项目只要度过了成长期，存活率更高。”陈晓宏说。

同时，老工业厂房变身文创产业园，并非简单地改造与填充。“雷同，是文创产业的大忌，但不少旧厂房改造成的文创园缺乏个性，同质化严重。”马祖海坦言，独特的本土文化，应是开发重点。在这方面，人文底蕴深厚的漳州具有先天优势。

此外，文创产业园运营商还应摆脱“二房东”观念，加强服务。“艺术家往往专注于专业领域，缺乏商业意识与逻辑，常常陷入‘想要商业又排斥商业’的矛盾。”马祖海说，文创产业园区的良性发展，有赖于专业的配套服务，譬如企业孵化、技术支持、人才培训、财务法务、融投资对接等方面。